汽水险些洒出来,盛欲下意识捏紧瓶罐拎开一些,上身后仰,紧紧贴靠着椅背,气不打一处来地张口又想骂他:“你发什么——”
“秧秧,你错了。”
她稍愣。
“大概我跟他,都不会认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他沉声强调。
盛欲抬头打量他。
黑橘拼色潮牌卫衣松垮罩在他身上,铂金项链露在外啊,冷钻折射华美,呼应耳骨上的名贵奢光。
如此浮夸,张狂,生野不羁。
的确,与那个清贵冷淡的他,气质有飞鸟和海的距离,眼是似露或似电的区别。
“干嘛,你想给我科普一下谁是主人格,谁是副人格吗?”盛欲故意阴阳他两句,伸手拨开他的身子,站起来想走。
下一秒,却又被江峭按坐回去。
“我是说。”江峭微敛眼睑,睨着她,缓缓挑起薄唇,“我不像他,表里不一。”
暗房里,灯色昏沉暗涌,影影绰绰,虚实交织在他脸上。深红线影浸透迷离幻惑,为他眉尾眼梢着添两笔靡丽,描勒出胜似名品美学的贵相。
“我所表现与未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
“比如欲望,或者野心。”
盛欲不免赞同地颔了颔首。
江峭似笑非笑地凝视她,抬起手,从她冰冷指尖轻巧取下那瓶易拉罐,告诉她:
“也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虚假的。”
“我才是从一开始就活着站你眼前的人,不是吗?”
腿上他的外套不知何时跌落在地。苏打铝罐外壁凝结水珠,途径他的指腹沿淌而下,滴落在她大腿上。
细弱的凉意陡然激起好一阵颤栗,女孩这才惊慌起来:“江峭你别靠那么近。”
眼前是混乱萎靡的红色。
耳际,苏打水仍被捏握在他手中,细细密密的碳酸气泡在汹涌升腾,争先冲破甜丝丝的水面,堆积,爆裂,形成一场场微小的自我毁灭。
盛欲当下那瞬,错觉自己就是那些脆弱不堪的气泡。被他玩弄在手中,只能任由自己升腾又破裂。
她听到他说:
“人格分裂的确是种罕见的脑部疾病。”
江峭在得寸进尺地逼问,“所以,你会心疼我吗?”
盛欲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她被困囿在他身躯笼罩的方寸中,因情绪紧张而使身体这一刻空前勃发的敏感,眼睁睁看着他幽幽脱下手套,修长食指抵在她大腿的薄软肤肉上,指温热度惊人,自上而下,直至指腹重重施力抹走那滴水珠。
“秧秧,告诉我。”他眼底热忱如火一般烧起来,把她的脸灼得滚烫,
“你喜欢这个混蛋脾气,却只想让你开心的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我有罪!!
晚安啵唧!
第2章 少年与伤痕
◎更过分一点◎
江峭消失了。
足足半个月, 盛欲都没再见过他。
好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只是盛欲的幻觉;好像这个自称有“分裂症患者”的两个人格都躲起来了;好像,他其实从未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一切都像在星期天晚上做的一场梦。
梦里他身姿摇曳, 出场戏剧化,故事架构要多荒唐有多荒唐。周一早上梦醒来, 还是要面对少了些许乐趣的世界。
因为他不在,所以带走了乐趣吗?
而在江峭消失的这半个月里,只要一闲下来, 盛欲总不断回想起临分别那日, 江峭在暗房里问她的话:
“秧秧, 告诉我, 你更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言语里的“喜欢”什么意思呢。
盛欲没明白,红着脸很快沉默下来, 一时没有回答。
江峭扬扬眉,没有再深度继续刚才的话题, 将已经完成冲洗的两人合照夹在相片绳上,等待晾干。
“明天, 我要回一趟北湾。”他拿过盛欲的手机, 对着她照了一下, 面部识别成功,他点进微信,跟她汇报似的,说, “集团总部要提前召开季度述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