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力仰起头,看到江峭正站在她面前。
朗润眉目溶落着浅薄月色,似名士风流的贵公子,斯文矜倨,端方出尘。可眼波却是深沉,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睥睨她的视线阴晦,令他整个人都浸泡在说不出的秘与孤郁气度中。
此刻他情平静,如此清醒。
远比夜场中纵情声色的他,更危险,更苍白病态。
直到江峭在这时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盛欲才恍然认清那根“棍子”是他的折叠鱼竿。
或许是被按得眼冒金星,加上酒精作用吧。
刚才那刻,盛欲竟然深切感受到一种砧板上任人鱼肉的错觉,甚至让她忍不住战栗。
“轻点?”他微微轻笑。
盛欲面色已经转白,“一点点…疼而已,好着呢。”
看着女孩因为疼痛而皱紧的脸,江峭轻敛眼睫,语调温淡舒缓:“知道疼,说明是清醒了。”
“我能不清醒嘛,我现在清醒得要命!”盛欲视线时而涣散,时而聚焦。
“证明一下。”他要求。
“怎么…证明?”酒精让她变得这样被动。
江峭假意沉吟了下,片刻,眉梢一挑,四两拨千斤地口吻暗藏诡诈的谋算。
他在套话:“不如说说,今晚我们都做了什么?”
按摩技师手上不敢停顿,却暗自竖起了耳朵。
盛欲控制不住打了个酒嗝:“你问,我保证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那‘我’都对你说了什么呢?”他还在深入。
成功引诱女孩喋喋不休:
“你喝昏头了都!我好心还你鱼竿,你居然说我要钓你!还说什么花钱玩了个寂寞,让我陪你玩。”
“所以你就留下来喝酒,玩到半夜。”
他将谈话方向把控地如此有章程,极具技巧性的运算逻辑,窥探人心,直到从盛欲口中获取到他想要的,
“是因为……那个陪你蹦迪的‘我’,会让你感觉更轻松吗?”
盛欲不明就里,心底话脱口而出:
“虽然你小子看起来嚣张又浪荡,但是放下自杀的念头,活得尽兴的样子还真不赖。”
总结的话意思就是,他们相处得很好。
江峭眯起眸子,薄唇勾起的弧度更深,仿若极致温柔体贴的优雅先生,微笑告诉按摩师:
“继续,加多半个钟。”
“哇啊!我感觉不用那么客气的,啊——!”
也许筋骨不通,盛欲才疼得嗷嗷直叫。
加了这半小时,反而适应了力气,越按越舒服,到最后她直接昏沉睡去,不省人事。
隔天醒来时,盛欲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
宿舍没人,应该是都去上课了,她揉揉头痛欲裂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昨夜喝醉后的事。
只记得,被江峭灌醉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但无奈当天立刻忙了起来。一连两天,盛欲核稿后把自己的画作寄给赛事方,同时持续关注复赛信息。
另一边,确定好自愿参加团建的同学名单,统一上报后,咨询购买了最合适的保险,一刻也没闲着。
如同一只陀螺,被抽着转了两天后,终于来到了团建当天,可以好好放松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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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的吧盛姐,咱们社员基本都到中央大道了,咱们也赶紧去签到吧。”
宋睿带着冯珍琪,和盛欲一起从社团活动室整装出发。
盛欲在门口,一手一个行李箱,不耐烦地踢了踢门:“你急什么?咱们又不挤学校大巴,坐我车嗖的一下就到了。”
宋睿小声嘟囔:“那也得去和大部队会和呀……”
“啧!再赖唧就把你扔这儿看家。”
“噗~,咱们走吧,我来关门盛姐。”冯珍琪戴着小黄鸭渔夫帽,背着盛欲的画板,对他们的拌嘴感到好笑。
盛欲雷厉风行,一脚油门,外公给她买的吉普自由侠,呜啸着就朝汇合点驶去。
车停在校租大巴后面排队,宋睿下去清点社员人数。
冯珍琪对着遮光板后的小镜子整理妆容,而盛欲,正跟着车里的粤语嗨歌摇头晃脑。
晃得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远处的宋睿没见干多久正事,不大会儿,倒是听见他阿谀奉承的媚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