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在施暴的五人一言不发,却像训练有素般彼此打配合,一人反剪手臂,另一人从后踹踢腿弯,中间高高瘦瘦被打的男人便猛然一膝跪倒。
还有人从正前方迅猛出击,再补一脚,直接把男人踹倒在杂物堆里。
“怎么回事啊……”
盛欲光是看到他们下狠手,都会心惊到大脑一瞬空白。
偏偏被打的那个人,也始终缄默不语。
甚至没有挣扎反抗,没有痛呼,跌坐在一片狼藉中,安静承受密集如雨的踢击。
冷静冷静,报警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盛欲不断告诫自己,心跳在加速血液流动,重新摁亮屏幕的手因紧张而忍不住战栗。
可是,
可是这样下去,他会先被打死的。
按下那个三个数字的一秒里,她鬼使差地又一次抬眼看向转角里。
那个男人垂头静默着,昏暗灯光下如同睡着般没有声息,也没有生的意志。
灵魂漠视拳脚肆虐暴施在躯体。
“滚开!”
行动已经远快过思维,盛欲回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捡起墙角的半个烂酒瓶,狠狠朝巷子里砸了过去。
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背,引得其他人也纷纷转头。
所有人的视线里,女孩单枪匹马站在胡同口,身骨纤瘦,眼斥足攻击性,耀眼的白金色短发在昏光里随风拂动。
“最近的派出所在南冠街,出警不会超过五分钟。”她的声音平稳却清亮。
炽热的情绪在胸腔滚涌,盛欲能感觉自己仍在颤抖,但不是紧张,而是来自于愤怒。
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沉默不语的自己,默默承受欺凌。
心里有多期盼着,谁能来帮帮忙啊。
她昂起下颚,眼锋逐一扫过每个人,接着说道:
“剩下这几分钟,我陪你们打。”
她没注意到,坐倒在废墟里的男人,因为她的出现,眼皮微不可察地阖动两下,抬了抬了无生趣的眸。
出人意料的是,施暴几人并没有因为盛欲的挑衅而转移怒火,而是,忽略了她。
为首的人回过头,扬起拳头,一下接一下击打在男人头部,像是被编程的机器般,只会攻击这一个目标。
搞什么啊……
盛欲心里的异样感简直到达顶点,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深思。
许是盛欲报警的话起了作用,其余几人都没再动,为首这人挥拳的频率也慢下来,似乎在做最后的发泄。
直到盛欲眼睁睁地看着他捡起一块砖石,对着毫无反抗的男人,高高举起——
“你们有完没完啊!!”
女孩惊叫一声,拔腿飞快冲上前,撞开两个施暴者同伙,步履踉跄着张开双臂保护弱者。
树影风动,万钧毫厘。
她闭上眼睛,等待视野里一秒前落下的重击。
石块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疼痛却未按预期抵达。
盛欲轻颤,试探睁开一只眼。
自己竟然,完好如初地被一个人圈护着。
这危机爆发的电光朝露间,始终沉默扛下暴力的男人刹那撩起眼,修瘦健硕的身躯迅捷离地而起,左手环护她头部的同时,右臂抬起格挡住挥击的砖石。
终究是他接下了这一记暴击。
施暴团伙的领头人扔掉砖头,在这时开口:“公子爷爱玩,就把东西交出来,开开心心玩一辈子。”
貌似尊敬的字句下,揭露威胁意味,“我们老板不会为难你。”
话扔下,一行人没再纠缠,迅速离去消失在巷外,行为极是干脆有序。
男人还维持着格挡的动作。
是被砖石砸到痛麻,暂时失去行动力。
“你怎么样?我现在叫车送你去医院!”
盛欲被他虚虚揽护在胸前,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没有说话,没以任何形式给出回应。盛欲干着急,热锅蚂蚁似的在他怀里转过身。
视线恰好撞上他伤迹斑斑的锁骨,和他脖子上那条,被她深刻记忆的“真拉之眼”。
惊诧感无以复加,盛欲抬头向上,张嘴噎了半天,才磕磕绊绊说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