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捧着手机笑:“好的。”
严叙明:“晚安。”
元旦节的辩论赛,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大家一般都有课,其实准备的时间也不太多了。麦冬这几天一直在翻译各种资料,这次辩题很难,又抽象又哲学,“真理会不会越辩越明”。
国际辩论队的负责人也是焦头烂额,一直在跟麦冬说:“真的,要不是这次抽到这么一个辩题我们也不至于要找外援,这实在是……哎呦我靠,就这辩题用母语都不一定能说得明白,真是辛苦你了麦冬。”
麦冬这几天确实都在忙这件事情,周末一般都泡在国际辩论队的活动室里。他就算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奈何辩题真是有些高深,说到底麦冬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也不得不挂着一个耳机时不时求助外婆。
两人用德语交流,有几个留学生坐在麦冬身边听他讲德语。
“这一句是中国谚语吧?鼓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我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翻译出来,想要信达雅还有些能力不足……啊,是的,您当然比我厉害。”
“百家争鸣……是的,我只是遗憾于很多精准而美好的词汇只有汉语才能表达出来,当然,不仅仅是遗憾,更多的是骄傲。”
麦冬跟外婆通了半小时电话,挂断之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他瞬间便有些惶恐,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些,见大多不是中国面孔,还是用德语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麦,你跟家人通电话的时候有很不一样的魅力,这大概需要是你们中国人的词语来形容,书香门第。”说这话的是个满脸雀斑的德国男生,“书香门第”四字用的是蹩脚的中文。
麦冬知道外国人对于情绪很情感上的表往往会更加直接一些,他们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和夸赞,这番话甚至已经是很含蓄的表达,但麦冬仍然不太习惯,只是笑着说“谢谢”。
可麦冬显然低估了热情开放的外国友人。
在中国,“谢谢”足以被默认为这个话题的结束,夸奖恭维的话需要点到为止,太多太热情反而显得虚假又刻意。可在德国留学生们的眼中可不是如此,怎么可以别人夸过了麦冬而自己没夸过呢?所以几个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把麦冬全夸了一遍,有的用词相当诡异。
“麦,上次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你有些拘谨,像一只小小的鸡仔,现在不一样了,我发现了你身上所有吸引人的地方,并且,我相信你身上还有很多我没有发觉的优点,我很期待。”
“你简直就像天一样降落,你知道吗麦?我们看到这个题目以为世界都要毁灭了,这简直是太难了。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们,麦,我爱你!”说这话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男生,他个子相当高,应该有一米九还要多,是麦冬长到这么见过最高的人。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我爱你”三个字字正腔圆,用的是很纯粹的汉语。
严叙明走进活动室听见的就是这四个字——“麦,我爱你!”
听见有人过来,大家转头去看,那天在饭桌上第一个加麦冬微信的女生笑了起来,用德语跟麦冬说 :“麦,你男朋友来了,我们要走了,我知道中国有个词语叫做‘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