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刚要跟闻祁在一起,为了避嫌,防止媒体乱猜,就故意公开说了和闻祁完全相反的类型。
英俊小奶狗,乖巧懂事会撒娇,能讨人欢心的年轻弟弟。
还被网上戏称,她这不是找男友,是找黏人贴心的小哈基米。
这么一看,陆尽燃确实过分符合。
“你的小哈基米变成实体了,”简梨弯眸笑,“看着就是特别会的那种,你小心上钩。”
盛檀没解释她才是放钩的那个人,看看时间问:“周浮光到了吗?”
周浮光是昨晚给她打电话的人,当年演她的电影男主出道,现在正当红,问鼎新一届影帝的呼声很高,这次肯来出演,是为了跟她的交情。
大明星身价高,没跟车,走单独行程过来。
简梨听到周浮光的名字,手在袖口里悄悄攥了攥:“在化妆,檀檀,你先去看一下今天的群演吧。”
一般选群演这种事不用导演操心,但盛檀要求高,重细节,基本都亲自把控。
她跟简梨过去,把十来个人看了一遍,点点头通过,正要走,群演中的一个女生突然追上前一步,激动说:“盛导!我超喜欢你的作品!能在你电影里出镜我太荣幸了!”
盛檀淡淡说了句“好好演”,就去化妆间盯进度了,没看到女生在她走后,脸上笑容立刻消失。
棚户区条件有限,化妆间就设在简易平房里,陆尽燃第一场戏要做特效妆,花费时间很长。
他上衣脱掉,站在落地镜前,两个男化妆师也忍不住频频多看他,认真给他身上画皮开肉绽的伤口。
周浮光地位不同,单独在里间。
陆尽燃的特效妆画到一半,颜料需要晾干,化妆师暂时出去喝水,里面的周浮光推门出来,从镜子里看陆尽燃,对上他过份惹眼的五官时,瞳孔受到威胁般轻缩了下。
陆尽燃垂眼看着剧本,对他全无反应。
周浮光笑了声:“我认识谢川导演,很不巧前几天去找他,正好碰见你刚走,当时还不知道你是谁,不过……”
“听说你是送外卖被拉去试镜才入选苏白的,那怎么还找谢导提前补课?恐怕蓄谋已久吧,”他开门见山,“你是故意接近盛檀,什么目的。”
周浮光以为按陆尽燃全剧组皆知的小绵羊性格,被他一吓,就会服服帖帖。
没想到陆尽燃连头都没转,抬眼通过镜子跟他对视一瞬,脸上丝毫没有表情,瞳中甚至戾气直白:“你谁,哪来的资格审问我。”
周浮光意外地目光一沉,随即门被推开,盛檀走进来,扬手跟周浮光打个招呼,视线就停在陆尽燃的背上。
周浮光刚要开口,陆尽燃转过身,一扫平常的乖糯,他面对着盛檀时,黑漆漆的眼里都是属于少年苏白的隐忍,倔强和悲怆,吸引她全部关注。
盛檀愣住,平静的血液被他一个眼搅热,没空跟周浮光多谈,交代一句准时来拍,就等不及回去片场筹备。
周浮光连话都没顾上说,忽然有种强烈不安。
下午六点半,天色昏黑,《独白》第一场戏正式开机,是少年苏白和警察齐理的对手戏。
苏白被继父从学校强行带走,锁在打工的棚户区小屋里,继父为了报复老婆,拿他泄愤,捆住他手脚,用各种工具殴打,附近有人发现不对报警,警察齐理带人闯入,苏白被灌了药志不清,遍体鳞伤,如同濒死的兽。
拍的就是齐理闯进门看到苏白这一段。
片场水泄不通,围满了人,剧组所有人整齐就位,要看陆尽燃的表现。
一个纯素人,面对以演技著称的周浮光,又是这么难的一场戏,各种近距离微表情,可想而知多大压力。
如果顶不住,露了怯,盛檀靠脸选妃的名声又要做实。
盛檀坐在监视器后,等一切准备就绪,她穿过距离,跟陆尽燃短暂对望,提着心宣布开始。
三分钟长镜头后,《独白》第一次喊卡,全场鸦雀无声,又过几秒,周浮光还在自己站位上一动不动,围观的人里已经爆发出成片惊呼。
“woc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吧?!”
“天选苏白我他妈这回真信了!”
“这么一比,之前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于尧是什么鬼?活该他进监狱!”
“盛导你说——”有人亢奋难耐,“陆尽燃是不是比于尧强太多了!”
盛檀慢慢平复呼吸,冷静评价:“法制咖,跟他没有可比性。”
换言之,于尧不配。
现场七嘴八舌夸着,人群之外,下一场戏要做群演的女生没挤进去,也看不到陆尽燃的表现,只清晰听到起哄声和盛檀的那句结论。
她双手骨节煞白,怨恨地盯了盛檀一眼,趁没人留意,快步往另片场外面走,低头随手翻过手机上的某个私密粉丝群。
页面上是她半小时前发的一串咒骂脏话,之后靠近片场就没信号了:“这傻逼女的确实又有新目标了,就是她这种烂导演害尧尧出事被抓!贱死了!死一百回都不解恨!”
片场。
盛檀在监视器前看了一遍回放,招手叫来化妆师:“苏白身上的伤近景有点假,尤其腰上那条长伤口,出来效果不够好。”
化妆师为难:“毕竟是假伤,只能尽量补补,肯定做不到那么极致的逼真。”
盛檀蹙眉。
她总是太追求完美。
补妆需要时间,片场暂时休息,冬季夜长,天色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