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十分出乎意料。
班主任既没有大发雷霆地训人,也没有说要汇报家长。
发顶稀疏手腕雷霆的班主任,这次只是简单询问了下当天晚上的情况。
在得知是江浔自己不肯去医务室以及叫救护车,而路炀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才带着人翻墙后,甚至点了点头,正儿八经地夸了一番路炀的热心与果决。
“但如果以后碰上类似的情况,我希望你们第一时间还是要通知给我——或者不一定是我,通知给你们信任的任何一个老师,都行。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你们人为想掌控就能掌控的,必要时候还是可以多依赖大人——明白了?”
等路炀与贺止休分别点了头后,班主任才推着眼镜转移话锋:
“还有一件事,关于昨晚江浔的,他的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半个小时前的办公室人来人往,监考归来的老师们抱着卷子进进出出,闲聊动静几乎与课间的班级没太大区别。
班主任说话音量并不大,几乎脱口的下一秒便被吵杂动静所淹没。
——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直接说出江浔的问题。
“嗯,”路炀在喧哗中淡淡地点了头,“知道。”
“他委托我转告你们,希望你们能替他隐瞒这件事,”班主任顿了顿,推着眼镜说:“他说她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有不同以往的情况发生。”
贺止休只知道江浔腺体在发生变化,极大可能性会从bet分化成og,但并不知道江浔为此而恐惧什么。
因此当下陡然闻言,顺口问了句:
“担心以后回来会被其他人议论么?”
班主任不置是否:
“其实不论变化为何,决定一个人是什么样、亦或者该是什么样的,从来不是外在的某些条件;尽管这些东西我们无法避免,但老师希望你们以后碰到类似情非得已的情况,不用过度苛责自己。”
“人生无常,但世界很大。”
·
高空橘红,悬日朝西边坠去,寒风不带丝毫暖意,毫不留情地吹毁宿舍楼底每一位学子或精心或随意的发型。
宋达捂着脑袋冲着空气一通输出完,才回过头:“所以江浔生的到底什么病啊?怎么那么严重……不会危急性命吧?”
“不清楚,”
毕竟被交代了不让说,贺止休索性随口含糊道:“说是还需要持续住院检查,会不会危急性命还真说不定,也不是没有前科。”
一旁沉默的路炀不由抬眼,狐疑问:“你怎么知道还有前科?”
“唔?”贺止休仿佛没料到路炀会问这个,微妙地顿了下,才说:“听响哥——就是那天找我们的那个医生,陈响说的。”
“不过他那个例子不太一样,主要是bet的腺体出现了一些难以治愈的变化——类似基因病吧。” 贺止休顿了顿,又低笑着小声开玩笑道:“不过bet分化成og倒是连他都头一回遇见,还跟我絮叨说,学医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事情呢。”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眨了下眼。
隔了会儿他才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可能吧。”
——这话其实没什么不对劲,但贺止休莫名听出几分兴致不高。
说不上哪儿有问题,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怎么了?”
贺止休不禁放慢脚步,垂着的那只手去勾路炀指尖:“考试压力太大,累了?”
四面八方都是人,宋达就在两步之前,只需要一个回头,就会立马发现到俩人间的小动作。
路炀几乎是下意识拍开贺止休的手,别过视线:“没有。”
贺止休眯了眯眼,显然不太信。
正欲再问,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沉闷重响。
——只见数米之外的树丛下,水泥地面凌乱地堆叠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大概是装的太沉,半人高的行李箱直接歪倒在了地上,将上头挂着的背包直接甩飞了出去。
“嗯?”贺止休下意识望去,紧接着他不由扬起眉峰:“那人似乎有点眼熟?”
“隔壁小花,”路炀也跟着看去,淡淡道:“之前在宿舍楼下见过。”
前方的宋达显而易见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大概碍于之前告白被拒的缘故,他少见地静止在原地没动弹。
“要去么?”路炀难得主动问了句。
贺止休跟着附和:“这可是个好机会哦。”
宋达抿了抿唇,嗐了一声:“没必要了吧,太尴尬了这样,她可能都不想见我……”
话音未落,前方陡然又是一记重响。
只见不远处,隔壁小花好不容易才刚搬起的行李箱再次歪倒在地,这次甚至又被宽大厚重的凉席迎面砸中,顿时间锁扣当场开裂,无数散乱的杂物立时落了一地。
“……草,”
宋达终于忍无可忍,所有的踌躇与犹豫都成了空谈。
他背起书包当即朝前狂奔,临走前,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含糊不清的:“你们先上去吧!我待会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