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馥听着只是一愣,她虽不懂庞大人问她会绣花要做什么,还是稍微害怕的点点头回答,"会一些,在家帮母亲做过针线活。"
她不知晓都这种时候了,庞大人怎还有闲情逸志问她会不会绣花?
庞郁很满意,更是笑着点头,向一旁的吴槐依序嘱咐,"槐实你把针线给她,再去帮我煎帖很浓的麻沸方子,要快些。"
他见梁予馥不解,又仔细解释,"麻沸方子便是当日你治火伤时,喝过的止疼方子,对止疼很有效的。"
梁予馥见庞大人的面容尽管惨白,却还是温温和和的向她解释着着,丝毫没有受伤后的软弱。
知晓庞大人全然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缘分时,她顿生窃喜,仿佛这一切都不再是她单一个人,独自遗留在梦中的追寻了。
正当她还窃喜着时,庞大人骤然对她说的话,让她的心晃了半秒。
"等会,你便把我的皮肉作为绷子,把我这被划伤的皮肉以针线给缝补上,进而闭而止血。"
庞郁说这话时的情,如同请她帮忙以针线缝补破掉的衣衫般寻常,似乎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多骇人听闻。
梁予馥本就因看见庞大人半身染血的样子,脸色骤然发白,现下又听见如此惊天骇俗的言论,直叫她害怕的顿足,直直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摇头,手掌攥着下摆,眸子里的光点满是不可置信的激动,着急的脱口而出,"大人...我不可,我不行..."
梁予馥又退了一大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卫矛。
卫矛见梁予馥不想听话,登时就粗声粗气的扯住她的后领子,正要开始骂道之时...
庞郁就笑笑的,以眼制住卫矛,只是舒服的斜靠在椅榻上。
他并不想强迫这姑娘,但不知为何,他直觉这姑娘能有勇气,帮着他...做这种看似惊世震俗,不被常人所理解的事。
庞郁手臂上的伤,尽管已然被衣衫给绑了死紧,却还是鲜血涔涔,如断流不断的河流。
失血过多,实在让庞郁有些疲累,他闭了下眼,才又舒展了本就温润的眉头,淡淡的注视着她,"槐实什么都好,就是绣花绣的不行,我可不想我的伤被他缝的跟蜈蚣脚一样丑。"
"但我觉得,如果是你...可以把我的伤口缝的很好看的。"庞郁眼含笑意,那双眼睛就像能勾着人的魂魄似的,以至于让人糊涂的坠落进去。
梁予馥也只是个凡人,她自然也不例外,看着庞大人时,心口扑通的直跳,怔怔出,差点忘了要害怕了。
吴槐见庞大人的血还是流不停,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更是有些发晕,他扶住额头忍住晕眩之感,拿了木提盒,想赶紧递给了梁予馥,但梁予馥不接,便直接先把木提盒塞给了卫矛,"卫矛兄,这种场面你先在这看着,我还是先去煎药。"
梁予馥本想找吴二公子求救,可见吴二公子是真的晕血,更是惊得脸色发白,便消了心思。
可她不理解,庞大人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
她喜欢在绷子上绣花,不代表她能在人的皮肉上缝针绣线的啊!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她这心是全吊在嗓子眼处,让她进退不得,双手攥的死紧,如同左右双方死命的拉扯挣扎。
庞郁浅浅的喘着气,见她还停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动的样子,像是只受惊吓的兔子,终于抬起手,招她过去。
"予馥...这会只有你能帮我..."
"你过来..."
"听话..."
梁予馥听见他的声音,心肠即刻软了下来,连脑子也只剩下一片空白,本想闭起眼睛,对此充耳不闻,可庞大人居然用着最温柔又蛊惑人的声音,让她做着最可怕的事。
浸沐在他温柔中的目光,梁予馥如临幻境,恍恍不可自定,心如浮动的一叶扁舟。
她的手在发抖,心也在彷徨无措。
她怎么能...真的以针线...伤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