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有个穿着士兵服装的畸变者,直接被盖上白布抬出了车。
不过也有很多人不相信, 毕竟当时救援车辆直接开去最近的医院,应该处于抢救中。
一时间,城内大多人都没了干活的心思,等着官方给结果。
但一等就是三天,相关部门屁都没放一个。
这一下,主城上空顿时笼罩了一大片阴影。
霍延己要真是死了,会出什么事大家想都想得出来。
最高议庭会不会试图抢权?毕竟现在至少一半的高层都曾参与或隐瞒《黎明》计划, 没有霍延己压制,他们会甘愿背负骂名, 而不是和议庭联手翻盘吗?
还有余孽未消的反叛者,前段时间因为忙着各项建设, 追捕的兵力就很少, 万一他们也知道霍延己出事,卷土重来怎么办?
其次就是城内错综复杂的权利分布了, 霍延己出事之前,他可谓是大权在握, 又因为“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稍微心思不正的人在他手底下都不可能得到重用,而心思纯然的人毕竟是少数。
这意味着只要霍延己掌权一天,某些人就永无晋升之日。
霍延己一出事,高层里有多少在暗自喝彩的人,又有谁知道呢?
不是所有人的牺牲与拼搏都在为了黎明,有人只是为了掌握权利,高高在上的蔑视众生。
一时间,城里也乱象群生,有小部分反对霍延己独权的人趁机出来闹事,美其名曰“庆祝”。
当然,还有很多霍延己的支持者蹲守在医院门口,等相关部门的答复。
甚至有极端人士扬言如果霍延己死了,那安全区不如散了,各自生存,毕竟大部分高层都参与和维护过《黎明》计划,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研究出下一个迫害民众利益的计划?
“你快去忙吧。”莉莉安看不见,却仿佛感受到廖特的欲言又止,主动道。
廖特哑声说了句抱歉:“我欠中将一条命,他出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维持多年的秩序毁于一旦。”
“我明白,他是个很好的人。”莉莉安缓缓道,“可热忱之人总是无法得偿所愿,甚至常以悲剧收尾。”
莉莉安在清醒与混沌中挣扎的这些年,一直在七区的祷告堂做祷告师。
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人们倾诉的痛苦,伴随着无止境的哭声。
她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流泪,人类,动物,植物,大地,天空,无人不苦,无处不苦。
所有人都在受罪。
看不见的她时常会想,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她真的没有回到人间。
“我不会让你以悲剧收尾。”廖特沉默了会儿,道,“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
“廖特,我在恢复正常了。”莉莉安轻声道,“这对我来说不是悲剧,我终于可以从噩梦里醒来了。”
即便代价是苍老,是死亡。
许久,廖特说:“那就好。”
莉莉安嗯了声,露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我能看见一点你的轮廓了。”
廖特一僵,下意识碰了碰自己流化一般、坑坑洼洼的脸。
“……我怕吓着你,很丑。”
“我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莉莉安说得很平淡,“但我想在死之前,记住你的脸。”
·
周围一片昏暗。
很安静,偶尔会传来水滴声,嗒……嗒……
霍延己在这里打转,直到看见一块石台,黯淡的光从顶上打下来,寻不到来源。
而光中躺着一个少年,正趴在台上摇着龙尾巴小憩。
霍延己在一旁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没有上前。
但台上的桑觉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你怎么不过来?”
霍延己还是没有说话,他缓缓走过去,浅浅坐在石台边缘,注视着桑觉。
桑觉怪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良久,霍延己才吐出一句话:“大概因为你是假的。”
桑觉顺势坐进他怀里,尾巴从腿间穿出来,自己把玩:“我为什么是假的?”
霍延己又不言语了。
桑觉贴着他的心脏,小声哼哼:“我觉得你才是假的,你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
霍延己问:“那我为什么又见到你了?”
桑觉想也不想地说:“因为你想我了。”
霍延己轻轻揽着桑觉的肩,垂眸看着他的发旋,道:“才分开一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