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气味,地面不平,坑坑洼洼的路面汇聚着雨水,反射着路边的砖墙,道路泥泞,走了几步之后,阮清清看着鞋子上不小心沾上的泥点,忽然有点不想走过去了。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她听到巷子里传来了闷哼的拳头砸在身上的声音。
少女时期的她会有英雄梦,这并不是少年们的专属。好心和“阮姐”的热心驱使着躲在角落,看着三个流里流气的坏学生将瘦弱的少年堵在角落。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拳头一声声落下的声音。
随着一声声拳打脚踢的声音,阮清清好像还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少年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他的身上发白的校服被水打湿,沾上了泥土污渍,阮清清低着头,自己的鞋子边边也沾染上了泥土。
阮清清在心里说:“快反击啊!反击啊!”
但是看着比她还要瘦小的少年哪里有力气对抗三个身形高大的擅长对打的混混的初中生?
阮清清脑子一热一咬牙,从角落里站了出去——
“我报警了,我还给陈主任打电话了,你们要是再打他,主任和警察就都来了。”
拳头声在这一刻停止,三人中有个小弟认出了阮清清,对老大说:“这是初二的阮姐。”
那位被称作“老大”的学生不屑的看了阮清清一眼:“你算老几?”
阮清清明明心里打颤,但还故作镇定:“一会儿陈主任就来了,你说我算老几?”
她发现,当说话的声音大了之后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她稳了稳心,继续说:“我每周都要去找陈主任签条,我和他可熟悉的很,你说我算老几。”
他们学校的走读生要每周找主任和班主任签出校门的出入通行条,而阮清清又没有家长来接都是自己住,每次找主任签条的时候主任都会关心一下她最近这一周的生活状况和学习情况,比起其他同学,陈主任记得阮清清的名字,也和她比较熟悉,所以阮清清也不算撒谎。
就在老大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警车的鸣笛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那老大色一慌张:“操!你还真tm报警了!”
阮清清心里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太太太感谢路过的警察哥哥警察姐姐了!
阮清清脸一横:“那你们还不跑?!真等着警察和老陈一起过来吗?”
为首的老大狠狠的瞪了地下的少年一眼,“算你运气好。”
然后就离开了。
阮清清走到少年的身边,蹲下去问他:“你还好吗?”
得到的没有回答,而是一阵沉默。
雨后的天气没有放晴,反而是灰蓝夹杂着的,阮清清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天,没有催促少年的回答。
作为“e人”的阮清清,自然不会因为这阵沉默就离开,她继续说:“我其实没有报警,也没有打给陈主任,如果他们一会儿发现了,说不定还会回来找你,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穿着校服,我们是一个学校的,难道不会说话也可以进学校吗?那你成绩一定很好吧,你家住哪里?你要不要回去换一下你的衣服,都脏了,还出血了,你记得回家清洗一下伤口,一定要好好消毒......”
仍然是沉默的。
沉默片刻,少年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好。”
阮清清很惊喜:“原来你会说啊,我就说我们学校怎么会招小哑巴进来......”
阮清清继续问他:“我家有酒精和碘伏,跟我走,我帮你消毒吧。”
少年的眼有些疑惑,声音少了些干涩:“去你家?”
阮清清点点头,以为少年是怕见到她的家长:“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大人的。”
最后,少年跟着阮清清回到了她的家,阮清清没有骗他,她就住在这巷子附近。
阮清清回到家后很快的找出碘伏和棉签,“我来帮你消毒。”
少年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干涩,他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谢谢。我、我自己来就好。”
阮清清没做他想,既然他自己还能消毒,那就是手还没有断掉,于是阮清清将消毒用具递了给他。
刚刚回来的路上,阮清清才发现自己好像比少年好像还高一点点,作为学姐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她像是看自己弟弟一样的看着他,“我叫阮清清,你叫什么?”
“云弈。”
阮清清:“云翳??阴天乌云??你的名字......”
好怪哦。怎么会有人的父母把阴天这种听起来就是不积极寓意的字放进孩子的名字里。
少年的嗓音除却干涩之外,多了一丝清澈:“不是云翳的“翳”,是博弈的“弈”。”
阮清清眨眨眼睛:“哦,我就说嘛,怎么会名字里有乌云,至少要雨过天晴才对啊。不过话说回来,是围棋呀,那你会下围棋吗?”
云弈看着眼前思维活跃的阮清清,忍不住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云弈说:“谢谢你的酒精,我要离开了。”
阮清清皱了皱眉:“这么快就要走?你的伤口可以走吗?”
云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并不痛,他说:“没什么。”
阮清清犹豫了一下,问他:“他们、他们经常找你的麻烦么?”
云弈垂着眼眸:“他们要我在考试的时候帮他们传答案,我拒绝了。”
其实不止是这样,云弈喜欢安静,不喜欢和人交谈,并不合群,他除了学习好之外,大家对他似乎没有印象,而没有印象,往往会成为被那些在学校里“作恶多端”的混混们盯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