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便是有意让陆辰安与菱歌多走动了。两个人都是适婚的年纪,又是表亲,于长辈而言,最好的便是亲上加亲。
陆辰安道了声“是”,眉间却微微的皱了皱。
他身旁正坐着陆予礼,颇怜惜的看着他,哂笑着摇了摇头。
陆辰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抬头看向菱歌,眼底隐有不耐。
菱歌浅笑着道:“二表兄衙门里事忙,自当以大事为先的。两位舅母对我和淮序照顾得极好,真有什么缺的,我便厚了脸皮来告诉外祖母,可好?”
苏纨和宋文清听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都不觉多看了她一眼,苏纨眼中更是多了许多赞许之色。
陆辰安眼底的嫌恶之色却更浓。
他最讨厌诸多算计的女人。
老夫人见菱歌如此懂事,便越发心疼起来,命菱歌坐到她身边,将贴身戴的镯子赏给了她,道:“好孩子,这东西本该给你母亲的,可怜她福薄,便给了你罢。”
曹嬷嬷在一旁瞧着,只觉这表姑娘当真厉害,只三言两语便勾得老夫人心生怜爱,从此之后,只怕整个陆府都再没人敢小看她。
苏纨道:“说起这个,我倒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老太太。”
老夫人道:“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是庭之来了信,等他办完了这趟差事便会回来,到时候就能踏踏实实的陪老太太过个年了。”
“这可真是一等一的好消息了。”老夫人说着,看向菱歌,解释道:“庭之是你大表兄,他整日在外奔波,你未曾见过的。我本派了他去应天接你,可不知怎的竟与你走岔了,所幸你安全到了京城,我便让他去忙公务了。等他回来,你便可见着他了。”
菱歌笑着道:“是我想早些进京来见外祖母,这才抄了近路,想来大表兄走的是官路,这才没遇到。”
老夫人后怕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一个女孩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父母交待呢。”
菱歌道:“我也觉得怕,以后再不敢了。”
老夫人见她乖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临近二老爷和三老爷要上值的时候,众人才从暖阁中散了。
陆辰安冷着脸,独自从老太太院中走了出来。
陆予礼忙追了上来,笑吟吟的嘲弄道:“还没恭喜二哥呢。”
陆辰安脚下一顿,冷声道:“什么?”
“那沈家表妹可是一等一的绝色,二哥娶了她,可不是大喜事?”
陆辰安色一凛,脚下不停,烦躁道:“你若喜欢便自己去娶她,没得在这里说风凉话!”
陆予礼追上来,道:“二哥怎么如此看不上她?凭她的姿色,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陆辰安冷哼了一声,道:“出身寒微,心思深沉,又在京城全无根基,算什么良配?”
陆辰安话音未落,猛一回头,正看见菱歌挽着淮序站在他们身后,想来方才的话她已尽数听见了。
陆辰安见状,也不想解释,直等着破罐破摔和菱歌说个分明算数,却见菱歌轻飘飘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全然没听到他们方才所言似的。
还真是能忍……果然,这个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辰安想着,脸色越发难看。
陆予礼看好戏似的站在一边,道:“表妹请留步。”
菱歌住了脚,闲闲看向他。
陆予礼见她色淡然,看戏的心便凉了半截,道:“我们方才所言,表妹可听见了?”
“听见了。不过,我可以当没听见。”
陆予礼微一怔忪,语塞道:“表妹这是何意?”
菱歌看向他身后的陆辰安,道:“两位表兄是进士出身,读过的书比我多上百倍,自然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如今我们姐弟寄人篱下,自当谨守本分,却也不希望旁人以为我低着头,便再没有抬起头来的那一日。”
言罢,她便带着淮序离开了。
陆予礼一愣,连反驳的话都忘了,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他们姐弟二人的身影,才回过头来看向陆辰安。
他早已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予礼道:“二哥,这沈家表妹……”
陆盈盈挽着陆予和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道:“表姐瞧着文弱,却不是好欺负的,三哥还是歇了看戏的心思吧。”
陆予和笑着道:“四姐说的是。”
陆予礼无奈的挠了挠头,道:“谨遵四妹、五弟教诲。”
苏纨等人走了过来,她看看陆辰安,又望向菱歌离开的方向,道:“菱歌有这般风骨,也是难得。”
宋文清淡淡道:“刚极易折,嫂嫂觉得好,我却觉得未必。不过是穷人家的女儿,还守着那么点浅薄的自尊罢了。”
言罢,她看向陆予礼,道:“以后离她远着些,没得被人家算计了,沾上一身腥。”
陆予礼张了张口,见宋文清面色不善,也就没敢多言,只朝着陆盈盈和陆予和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