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楂挽起裤脚,车棚顶上惨白的照明灯把从膝盖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照得清清楚楚。
“烦死了。”陶楂眼角浸出湿意,“都怪林寐。”
回家后再弄吧。
陶楂小心翼翼地把裤脚放下来,放到一半,视野里乍然出现一道身形,在流照下来的照明灯光线折叠。
林寐的脸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出不好看的。
陶楂讨厌他的完美无暇,而且看起来还无懈可击。
已经放下去的裤脚被林寐重新挽起来,他手里叠着四四方方的纸巾,从陶楂小腿上这一道鲜血的最底下往上擦拭。
陶楂茫然无措地低着头,他紧咬着牙,想要后退却又被林寐握住了脚踝。
林寐的手很凉,陶楂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手心的温度居然还这么低。他看见自己小腿上细小的汗毛竖了起来。
跟很多男生满腿黑黢黢的腿毛不一样,陶楂体毛稀少,小腿上只能看见细软的小绒毛,皮肤白得几乎快要曝光。
少年温顺的样子让林寐想起对方刚刚黑着脸一脚踹翻自行车的狠模样,林寐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点好玩。
“对不起。”林寐忽然开口说话。
对不起?
陶楂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他声音轻轻的,变声期都没把他的嗓子炼成公鸭嗓,还清清亮亮的,声音可以无限度的软下来。
也就是凭着这张脸,这道一求饶就让人心软的嗓子,所以才能在鹦鹉巷那样杂乱的地方也备受喜欢吧。
擦掉陶楂腿上的血迹,林寐放下陶楂的裤边,顺道说:“刚刚在教室是我话说得不对,语气不好,别生气。”
道歉?
陶楂把腰往下又压了一点,仔细观察后,发现林寐脸上没有不情不愿的色。
那你就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咯。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我没生……气。”陶楂口不应心。
林寐站了起来,身高和气场登时就对陶楂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压迫力,我没生气的“气”字差点化作一口气吹走了。
林寐追问:“那是什么?”
陶楂呆住。
他只是随口一说自己没生气,林寐难道不应该和自己下台阶吗?怎么还往上垒啊?
他该怎么回答?
陶楂很明显地答不上来,想理由需要时间,长时间的沉默就是答案。
“我的自行车又坏了。”陶楂牛头不对马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