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位黑纱帘旁,还坐着好几位穿着带族徽和服的男人,刚刚就是其中的一位老者发话让她们进来的。
“家主大人,这其中有巫女大人的血脉么?”老者朝那坐在上座的人问道。
“嗯?“一道靡丽的男性嗓音从纱帘后传了出来:”长老觉得呢?有么?”
因为上座男人不在意的反问,这位老者的情逐渐开始有了不耐烦但很快又压制了下去。
“喂,你们知道你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么?”上座的男人坐在黒帐后像看什么有趣的问向下方那些无措的女孩们。
“也许你们当中的一个,是必须要嫁给我的哦,你们愿意么。”
在场的女孩纷纷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时,从外面的一阵风吹来撩起了黑账,竟让她们看到了那重重黑色帷帐的后,竟然坐着的是一具穿着黑色狩衣的阴森骷髅。
女孩们都没见到过这种阴森像鬼一样的骷髅会说话,都吓得尖叫起来慌作一团。
更不用说这骷髅在看到她们惊惧尖叫模样时更显阴森的桀桀笑声,让爱世当年那被她刻意封存起来的记忆便涌了上来——和那些女孩们一起尖叫。
在这几个女孩里,坐在上座的骷髅其实早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结果,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是和当年初见她一样没什么长进,一张脸极度扭曲恐惧着。
他当然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巫女血脉,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她身上的印记都是当年他亲自解除的,为的就是不让这些老头找到她,结果还是被他们随便一抓就抓了回来。
一旦她被确认是巫女的继承人,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恭恭敬敬地把她放置在他身边,说什么永结同好让主大人满足高兴的话。
这种事,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虽然大部分女孩包括爱世吓得都快晕过去了,但这也让已经强行镇定下来,扶住临近崩溃的爱世的湖香映入了在座所有人的眼里。
明明和其他女孩一样害怕,但她在害怕之余还带着坚定,这让她在一众女孩里包括之前过来的那些女孩中,都显得是最特别的那个。
而特别就是受人重点关注的原因,为什么她在看到骷髅怪物的情况下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她在这样场景下还有余力保护他人,接下来是不是本能地就要用“净化”的眼看向他们了?
不仅是坐在下首的一众长老们这么觉得,就连上座的那位骷髅家主也觉得这才像话啊。
所以一定是那位巫女大人搞错了,以巫女大人在历代中传承下来的气质,只有这个才像是她真正的血脉继承人吧,这尽力保护弱小还有那不惧邪祟的胆识,哪怕是从小在社里长大的女孩都未必有她的气势。
爱世则紧紧依靠着湖香,本能地躲在湖香身后,生怕上面的那个怪物认出她来,也怕这里的其他人认出就是她。
她从小就带有朔月诅咒,每年到那个大朔月日的夜晚都会痛不欲生,铃守宫司曾说这是一种会引来邪祟注意的诅咒,好在之前在森安长大怎么样都有守山社镇守着,所以她只将那个诅咒当做是自己的病痛而已,而现在这里她不敢随性了,没准诅咒都是他们下的……
而湖香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也本能警惕地将爱世揽在自己身后,想帮她遮挡住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她答应过婆婆要好好照顾爱世的,她绝对不能让爱世被他们发现然后强行留在这里。
此时,湖香才注意到那位骷髅家主的下手处竟然还坐着一位沉默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认识,他名为夜雾真慎,是她前段时间服侍的主人。
……
其实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爱世,她其实早就来到这里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稍显镇定的缘由,因为她本就是再次出逃后又被抓了回来的。
十二岁那年,她不得不跟随身为贩货商的父母离开,在各个城市和乡镇之间流转,照顾着下面年幼的弟弟和妹妹。
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没关系,诚婆婆教予她的知识足以支持她一生,她不会因为生活的落差就心生不满,接下来也会自己继续努力成长,还能把知识再教授给自己的弟弟妹妹。
甚至在经过教堂的时候她还能有幸弹奏几首钢琴曲,在父和修女夸赞她的时候,她仿佛还能回想起爱世在她身边起舞的模样,不知道她此时正在做什么。
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有没有惹婆婆生气?有没有成为森安最漂亮的使少女?
但普通清苦的贩货商家庭有一个这样美丽多才的女儿,本就是非常受人瞩目的,更不用说这几年她长得越来越清丽貌美。
于是她的双亲便受到威胁,妥协地将她卖到一户富户人家里做妾室。
说到底,她并不是他们自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所以感情有限,虽然一开始得到这样一个优秀美丽的女儿他们也很自豪,也许以后会成为一位名门夫人,但同时他们也守不住,硬守会受到伤害和损失,那他们就只能放手了。
她是懂事善良的好孩子,希望她不要怪他们,然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她伤心吗?她当然很伤心,可是她没时间,因为她得逃出去。
天那么黑,她害怕么?她很害怕。森林那么深,她害怕么?她很害怕。
但她仍旧脚步不停地逃进了黑夜之中,逃进了幽深的森林之中。
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爱世,在想年幼的时候和爱世一起笑着奔跑在原野上。
她们在森林中采摘野花野果,捕抓知了和蝴蝶,爬到树上看鸟窝里的雏鸟,下溪涧里打捞鱼虾,玩得一身脏兮兮地回到家中被婆婆罚站,然后再一起到浴室里泡澡。
她本来和爱世一样都是那么好动又活泼的女孩子,只是为了能应婆婆的请求更好地引导爱世,她才逐渐表现得像个温柔文静的姐姐的。
那户人家派出的举着火把的侍从和大力的仆妇一直在追赶着她。
而她脑海里却仍旧想着爱世非要拉着她出去玩,完全不听她的说教以及毫不害怕婆婆生气的模样,所以每次她一拉她就只好跟着一起出去了。
她为什么一下就妥协了呢?
还不是因为她也想出去玩。
想到这里,已经跑得快无法喘气的湖香都笑了出来。
那时,婆婆说爱世已经受到她的影响能够稍微沉静下来不会那么莽撞了,但婆婆不知道她其实也受到了爱世的影响,一旦强迫她做这样的事,她一定也会像她一样反抗的,哪怕莽撞到自己受伤也无所谓。
就在她力竭被包围住的时候,她被这个男人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