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时的他为什么不直接一点?
他该干脆地告诉她,他其实是一个强势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并且还要外在名声都优良的情况下得到一切,这样什么脏水都泼不到他身上,依然是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辉月”。
告诉她,他的一切,他那所谓华族绅士自持优雅的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真正的他内心也有强烈的欲望,也有他迫切想要的东西,他甚至还沉迷追逐权色名利。
那这样的他,她会喜欢吗?
大概是不会喜欢的吧,甚至还可能会觉得恶心。
而他一切和善的伪装,总是被她以嘲讽的态度对待。
但早知她所认定的真实,他就该告诉她他不虚伪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他偏执扭曲的样子又是怎么样的。
让她明白他想要的一切,他真正想要的都是会紧攥在手里的,他根本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逃离他的机会。
因为,他与她是完全相反的,她选择暴露糟糕的一切来考验他,而他选择的却是隐藏糟糕的一切去接近她。
所以,这才是他们的结果。
雨中,淳树在爱世墓碑的一旁靠坐着,他靠着爱世,感受到的是透彻的冷,不知已经长眠的她会不会觉得冷。
脑海中回想着曾经鲜妍热烈的她,他逐渐闭上了眼睛。
……
像是有什么忽然触动了他一下,让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等回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甘泽市政处的宿舍里。
他几乎是立即就明白,这是——他救下爱世后的某个夜里,那个他和爱世在甘泽一开始的时候。
那么,这一次,他要怎么做呢?
他立即起身就往府邸奔去,也不顾此时正是深夜。
他曾信誓旦旦地想着,如果能再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他将不再打扰爱世,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回到最初,然后默默守护她,但当他真正的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却不这么想了。
这次他要把他的爱世紧紧的攥在手中,不再给她任何离开他的机会,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他这次不打算隐瞒她,他就□□地告诉她,他希望得到她,他希望她能待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度这一生。哪怕会被她抱怨,被她责骂,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她待能在他的身边就可以,宁可她活生生地朝气地怀揣着怒火看他一辈子。
他不会再与她保持所谓虚伪又有礼的拉锯,不会想着要由她来主动接近才比较自然之类的做法,他就是要告诉她,他就是这般的贪婪又强势,这就是他撕去虚伪外衣的真正面目。
就让以后东京的那些人在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他,说他九条是如何丧心病狂地爱慕这位久生家的小姐,说他是如何趁她失意无助的时候,用尽一切下作的强制的诱导的手段都要得到她。
就让他们以后谈论的时候,说他九条是一个多么势利卑劣的人,说他在久生小姐不够成熟的时候,是如何利用周围的人去排挤她,甚至还迫使了她的父亲不得不将她送往乡下教养,而今在九条小姐成长为如此绮丽美好的女性时,又见色起意趁人之危,将她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身边。
就让大家都知道他这贪婪丑陋又自私的面目吧,让这些话都往他身上堆,而他的爱世就是美好得像蝴蝶一样,是他像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了她。
所以此刻,他需要马上看见她,他需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那梦中触碰她坟墓时的冰冷。
……
静谧的夜晚,月光轻柔地自窗外飘进室内。
此时的爱世正一个人躺在舒适的被褥里休息。
那天她的那位夫君大人,告诉她,她叫茜子,之后他便一直在市政处忙碌他的工作,也没有回来看过她。
而她有很多的话很多的问题想问他,却又因为金婆婆告诉她要做一个懂事的女人,在她的夫君大人如此忙碌地处理政务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去打搅他,所以她才一直忍受到现在。
好在她每天的日子也不难过,自己一个人过着过着也就过来了,只是不知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做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这位虽有好感却无比陌生的丈夫。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忽然房间里像有了动静一样,在她还没仔细确认是不是真的有动静时,房门便响起了拉开的声音,接着又关上。
这让她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小偷啊,她一时犹豫要不要大声尖叫喊人过来。
室内昏暗,只有些许从窗外透出来的光。
爱世害怕,她想坐起来悄悄挪动自己,但还没有来得及有行动,一个暗黑人影便立即出现在了她的床褥前,她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人。
当她反应过来想尖叫的时候,那人便迅速地捂住了她,接着把她紧紧地搂入怀中,轻声告诉她,是他回来了。
回来了?谁?
爱世试探性地僵硬地问了一句:“夫…夫君大人?”
接着,他便在她的颈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是他回来了。
虽然他说是夫妻,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属于比较陌生的。
他忽然亲密的举动让爱世无所适从,尤其还是在这种深夜之下,于是推开他不是不推开他也不是,只能,只能容忍他一直抱着她。
此时的他仿佛像她脑海中那种魅惑男妖在汲取她的气息那样,让她的脸都开始本能地胀红了,属于他的气息太过浓重,真的是让她坐立难安……
许久以后,九条才放开她看向她。
他刚刚感受到了属于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的一切,这让他有了跟着她一起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哪怕这又是一场轮回游戏,他也要把这如今的所有都变为真实。
爱世尝试着问他:“夫君大人怎么忽然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九条将室内的一盏油灯点了起来,灯盏温暖的光让爱世看清了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