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线前方展开,35度角的约中间位置。在渐渐浓重的夜色中,一个四十来岁,身穿蔚蓝中校军服,背负中世纪骑士长剑的法国男人打直腰板站起来,对身边的人说。
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
头发有些少了,但不是那种光秃油滑的少,而是m字形的发际线后移,很高。胡子短而浓密,有些白茬子。相对面庞而言五官有些偏小,但是并不难看,也不显得柔弱。
他叫肖恩,来自阿方斯家族。
“公爵的意思,如果他的小队在普蓝遇险,他就一定会去……能让他们为挽救自己的队友死在大尖群里,是最好最没有风险的结果。”肖恩继续说:“到最后实在不得已,我们才直接出手。”
……
“那边是西,是西,西边落日。”刘世亨对着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伸出手臂瞄准,嘴里嘀咕的同时缓缓转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走!”
不敢打开照明设备,怕劳队已经上报逃兵,也怕引来大尖……他摸黑绕过了一片地形复杂的矮山,站在出来的山口,木木地朝左看了看,又朝右边看看。
“冚、家、铲……我叼你老母!”
世亨少爷又失去方向了。
“我就应该直线从山上翻过去,我绕个鸟。”
刘世亨跟随小队过去时留在路线上的标志,在他一开始回头走了大半夜后,就突然找不着了。刘世亨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走偏了,还是标志被哪个不知情的小队破坏了。
他凭记忆和感觉走了一天……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其实我只要按固定一个方向走,只要不是南,我就能走出去。”他想着。
但是,在这片过阔而地形复杂的高原上,这其实很难,因为人在前进过程中会不自觉偏转。何况刘世亨为避免被人发现,还需要经常躲着绕着走。
“为什么就没想到要带一张地图呢?!”
在山谷的乱石堆中间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刘世亨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低头翻背包。
“队内通话器,没用,存折,没用,电筒,不敢用……早知道就自己多带点吃的了。贺堂堂你个王八蛋,非要帮我背……”
他揭开一团报纸,里面有三个墨绿色的军用罐头,但已经都是空的。
罐头的内壁上还有些残留的碎屑和油沫,刘世亨仔仔细细舔了两个,拿起第三个准备舔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这样不行。”
大概半个小时后,刘世亨一步一小心地回来,他手上的空铁罐头里现在有水,水里面有油晕,此外还有两条拇指粗,不知道名字的小鱼,再四五只洗净了的蚂蚱。
抓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
很快,他又抱了柴火来。
火不敢大了,刘世亨点上后,特意绕到乱石堆外仔细看了看,“还行,这样看不见。”
刘世亨回到石头堆里,把盛水铁罐头搁上去,坐下看着,舔了舔嘴唇。
“必须煲个汤喝喝了。”
人疲惫地靠在石块上,望着夜空稀疏的星辰,看了一会儿。“冚家铲……北极星到底长什么样子?!”
罐头里的水渐渐开始沸腾,热气冒出来,带一点儿鲜味。
“唉,要是青子在,现在就可以弄锅蛇汤喝喝了。”
突然,又想起他们了……刘世亨自嘲的笑了一下。
“三个最能打的,其中还一个是超级天才,然后一个骰子、一个莽货……杨清白开飞机也不错啊……最后是我这条朝不保夕的可怜虫,孬种。”
走啊,走,不回去。反正我特么也找不回去了。
“我希望他们赢啊,然后我没有死,也没有做对不起谁的事。”
汤煮好了,拿报纸包着端起来,小心喝了一口,“啧啊……还不错,挺鲜的。”
刘世亨喝完鲜鱼蚂蚱汤,把空罐头一起收起来。背上包,捡了一块石头,随手抛出去。
“啪!”石头落地,其中最尖的一端,指了一个方向。
“就这边,听天由命了。”
他在黑暗中走了一个多小时。
“草!吓老子一跳。”偏僻的山脚,草丛里仰天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是西方面孔,但是穿着蔚蓝军服。
毕竟在蔚蓝呆了这么久,死人倒是不怎么怕的,何况是战友。刘世亨把人翻过来,看到尸体背后,大尖柱剑留下的伤口。
背后致命伤!大概继续呆在蔚蓝,这就是我注定的命运吧。
“对不起啊,兄弟,烟我拿走了。”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摸索了一会儿,刘世亨没找着背包,从尸体胸兜里摸出一包名为sury的香烟,拿了,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个十来米,他停住,想了想,又回头用战刀挖了个坑,把战士遗体埋了。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入土为安。下辈子,咱不来这特么狗屁蔚蓝了……对不起,也许你跟我不一样,对不起。”
他说完离开,路上走着走着,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除非死伤惨重,没有办法,蔚蓝小队是不可能让战友的遗体这样曝尸荒野,就像我如果死了,青子他们一定不会这样丢下我……草,不会是洗刷派的人吧?可是军服肩章又那么整齐……管它了。我去!”
一架梭形飞行器远远地在山坡上落下来。
刘世亨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