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然一直不乏它的拥趸。
像是祁山铜,他就一直对这项主张持公开支持态度,认为蔚蓝未来面临的作战,远不是现在这些士兵的程度能完成的。
再比如,蔚蓝内部对于将来“万一陷落”的应对方式探讨,其实也有很多种主张存在。
其中一派的主张是那就让它们降落……然后,用核武器,把蔚蓝犁耕一遍,同归于尽。
这类人在蔚蓝内部被称为玉碎派。
不管是科学疯子,还是玉碎派,他们的主张都没被接受过,但是他们的人,一直都被接受存在,被接受作为战友和同僚,因为在目标一致,保证主流的前提下,蔚蓝……永远需要不同的主张,以及不同性格和思想的人。
否则,蔚蓝就会封闭、腐朽和僵化。
“至少大家都是在捍卫蔚蓝,不是吗?而且内部的主流一直没变。”
“总比那些狗娘养的洗刷派要好。”
陆五征突然一下站起来,把桌上一个杯子砸向墙面,在冲撞和破碎声中,发泄着心头的愤怒和郁气。
陆军长有仇有恨,坐下来后,直接拿起电话,打给刚刚不欢而散的祁山铜。
“我把老吴交给你去审吧。”他语气平淡,但是有些狰狞说。
“好。”对面祁山铜只回应了一个字,但其实声音有些亢奋。
他们对话中的这个老吴,是他们多年的同僚,也是第九军的老人了,职务是信息控制中心的副主管……但他是雪莲的人,一个潜伏了十五六年,工作兢兢业业的洗刷派。
在23区域这近年来最惨烈的一战中,他值班,在接到求援报告后,判定这是他蛰伏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机会,事件可以预期的价值,值得他暴露。
于是,他谋杀了一起值班的四名同事,然后,屏蔽了23区域的通话信号,对剩余全区域范围发布信息:
危机解除,23区域现已安全,援助行动停止……危机解除,援助停止。
“祁疯子,你不是一向主张残酷吗……这回可别让老子失望啊。”
挂断电话,陆五征默默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人往后,靠住椅背,把腿抬起来,搁在办公桌上……
闭上眼睛,情逐渐痛苦扭曲,仿佛被压力和内疚击倒。
……
车子在路面上摇晃了一夜,这一次没人说话。
韩青禹没说话。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因为得到源能而感觉欣喜,尽管事实上他能明确感知,自己的身体素质,又上了一个层次。
贺堂堂也没说话,他回顾了一路,觉得自己有点废物。
刘世亨……他的那把刀,已经回到他手里了。
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刘世亨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去搏命,去砍大尖,但是它的刀,已经砍过了,而且不止一具……而且拿它的人,叫做张道安。
这把刀似乎变得很沉重,刘世亨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去握住它,而一旦握住,就会不安,就会乱。
“准备下车了。”米拉的声音传来,有些憔悴。
车子停下,是傍晚,天已经有些黑了。
他们回来了。
有一些人不会再回来。
425团部的人比他们先到,对具体情况还不完全清楚的李王强团长带着几个团参谋站在战训基地门口,还有劳简也在……他们看着新兵们走过来,抬手又放下,没有说话。
韩青禹走过,李王强伸手,拍了拍他肩后,没说话。劳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贺堂堂走过,李王强伸手,拍了拍他肩后,没说话。
刘世亨走过,李王强伸手,拍了拍他肩后,没说话。
……就这样,他数着每个425的新兵们,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过自己面前……直到,最后一个也走过去了。
李王强踮脚伸着脖子张望:
“是不是还有一车?”
“后面是不是还有车没到?”
“还有的。”
“再等等……”
一名负责接拉练新兵回来的军官走过来,走到他面前,敬礼,说:
“对不起,李团长……都,都在这了。”
李王强低头站在那里,也许有个三五秒。
突然,“啊……”撕心裂肺地,猛一下嚎出来,跟着整个人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嘶哑着,“少了,就这样,一下少了我7个教官,9个新兵啊,他们,他们都才刚穿甲啊,啊……”
哪怕是目击一线的战斗团,哪怕是今年大尖降落的密度变大,425也从没有过一次性这么大的损失……李团长就这么放肆地嚎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指着第九军办公楼,跳着脚大声地骂:
“陆五征,老子草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