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寒摸摸明月锋的头发,手心像掠过一把刷子,又硬又扎。他不知道怎么安抚沮丧的小伙伴,摸摸头发捏捏耳朵掐一下脸颊,明月锋不由得笑起来:“干嘛,逗狗呢。”一句话降低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明月锋又懊悔得想要收回。
印寒扬起唇角:“嗯。”
“嗯个头。”明月锋反驳,路过街角的酸奶店,店铺已经打烊,明月锋再次叹气:“唉,以后放学都喝不到酸奶了。”他心情低落,看什么都难受,拖着脚步到楼下,仰头瞧一眼雾蒙蒙的天空,心想前两天还在野三坡吹风赏月,现在落得个早出晚归见不着太阳的境地,真是天堂地狱一线间。
高三生活无聊透顶,写题、背书、考试,循环往复,宛如死水一般。炽热的夏天过去,秋天一闪而逝,转眼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明月锋戴上手套和围巾,背起沉重的书包,和印寒一道向学校走去。
“等我高考完,先玩一个月,什么都不想。”明月锋苦兮兮地给自己画饼,“我要吃擂椒皮蛋小炒肉,胡辣羊蹄大盘鸡,再加一大碗蜜瓜酸奶。”
印寒看他比比划划,小伙伴浓密的睫毛因哈气预冷挂上寒霜、略微垂坠睁不开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替他抹去银白色的霜雾,带起眼尾一抹红色。
明月锋顺嘴道一句谢,看着十字路口对面越来越近的校门,认命地深深叹气,浑身上下透露着不情愿。
“过完年就剩四个月。”印寒说,“坚持一下。”
“哦对,还有谈恋爱。”明月锋说,他握紧拳头,“我高考完一定要再谈一次恋爱!”
印寒揣进口袋的手握成拳头,问:“为什么要谈恋爱?”
“不然多无聊啊,没作业,也没别的事做。”明月锋嘀嘀咕咕,“我看电视里谈恋爱要死要活的,怎么我谈起来贼没意思,真怪。”
“可能是没找到对的人谈。”印寒暗示。
“全国十三亿人,我要找到那十三亿分之一,有这运气我能中多少次五百万了。”明月锋说,他一把搂住印寒的脖子,“大不了我跟你过一辈子呗。”
印寒说:“好。”
“喂,别开玩笑啦,万一你比我结婚早呢。”明月锋说,“等你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说到这里,明月锋心里打个突,仿佛晴空炸了声响雷,抑或平地崴脚,总归是不大舒服。
“不会的。”印寒没头没脑地说。
踏进校门,又是新的一天。明月锋瞥见坐在教学楼台阶上的女生,下意识皱眉,扯了一把印寒,说:“汪晨莉。”
印寒不想避开汪晨莉,挺直腰杆迈上台阶,侧过身子隔开汪晨莉投向明月锋的目光。印寒常年练搏击,对目光中的恶意非常敏感,他偏头,直直与汪晨莉对视:“你想做什么?”
“看看不行吗?”汪晨莉咧嘴微笑,那张涂抹鲜红唇膏的大嘴像恐怖电影中的拙劣道具,粗糙但引人心悸。
明月锋快走几步,离开汪晨莉的视线范围,他抖了抖肩膀,说:“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