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穿飞鱼服的,忍不住出言搭讪:“这位姑娘是……”
蕊娘还未开口,就见表哥韩羡过来了,他身子把自己完全挡住,又对流萤道:“你快些扶你家小姐回去。”
流萤这才如听仙音一般,蕊娘看了韩羡一眼,韩羡微微点头,她带着人快步走了。
而那几位勋贵子弟见韩羡如此维护,也都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们虽然纨绔,但也知道分寸。什么人能够随意出言调戏,什么人不能,他们很清楚这个规则。
回到香雪院,流萤说给袁嬷嬷听的时候,满口赞誉:“世子对咱们姑娘真好。连表妹两个字都没提,就是护着咱们姑娘的名声。”
“表哥自然是不错的。”蕊娘撑着头靠在美人榻上。
她的美貌以前在宣府时,就引得狂风乱蝶,有一男子明明已经定亲了,就因为不小心见过她一次面,就闹着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就自杀。
却没想到假戏真做,真的人没了。
这也是让娘下定主意要为她说一门好亲事的关键,也大概是娘同意外祖母的关键,前有大堂姐和离,后有自杀之事。
韩羡作为二皇子的伴读,还得跟在二皇子身边,因此从那园子里又赶紧回去。
他到的时候,二皇子和六皇子已经在书房了,虽然名义上有君臣之别,但实际上从小的伴读,十分熟悉,语气也是熟稔许多。
六皇子打趣道:“素日听闻你不喜恶犬,怎么我见你后院养着那么大的两只恶犬。”
韩羡抱怨道:“回六爷的话,还不是我那位郭表妹送的,她自小就没少折磨我。”
这话说的二皇子和六皇子都哈哈大笑,韩羡也不由得道:“两位皇子可别笑了,我真是苦不堪言。”
二皇子制止六皇子再笑,只是道:“我们在前面吃酒吃的多,也不耐烦听戏,就往你这儿歇歇,千万别兴师动众。”
韩羡躬身:“两位爷请放心,定然不会的。”
其实韩羡明白二皇子曾经被郭贵妃抚养,他在二皇子面前不好多说郭妙仪的不是,可他又不愿意和郭妙仪成婚,只好吐苦水给六皇子听。
六皇子年纪不大,但其母是后宫排行第三的贤妃,位份仅次于贵妃和淑妃之下。
他二人在二皇子出恭时,韩羡就叹了一口气:“六皇子,您不知道她今儿又同我借别院给她和她小姐妹们聚一聚,实在是烦扰不堪,我们俩就是性情不和又要被大人们硬作堆。况且,我也有意中人了,虽说我还不知道她中不中意我,但我若能求娶她,才是我三生之幸。”
意中人是谁,韩羡就没说出来,免得引起轩然大波。
但六皇子已经听的瞠目结舌,“韩世子,你是认得什么姮娥洛再生的人了。”
韩羡心道,六皇子到底年纪还太小,不知道这人间有一等女子,并非只看皮囊,所以,他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并非看中别人容貌之人,对她也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喜欢和她相处。”
六皇子暗道看来韩羡喜欢的这位女子也许其貌不扬,甚至容貌还比不上郭妙仪了。
韩羡还欲说什么的时候,二皇子过来了,六皇子则热情迎上去。
……
晚上的寿宴,蕊娘又换了一身打扮,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配着娟纱金丝绣花褙子,头上盘了挑心髻,简单的戴上赤金镶南珠的头箍,再簪上镶宝石火焰纹金挑心,两边用扇形珍珠多宝掩鬓簪。
白日是碍于永宁郡主亲自送的衣裳,她不得不照穿,现下晚上寿宴,就自己打扮了。
她这一身既端庄又显富贵,还露出少女之灵动。
女眷中,先是周王妃和庆宜长公主在头桌,次桌是曹国公夫人、魏国公夫人以及建安侯夫人锦乡侯夫人永安伯夫人一桌,第三桌才是韩老夫人带着蕊娘和韩嫣一起用膳。
长寿面就是一根面做成一碗面,而且要不能断,也不知道永宁郡主从哪儿请的人。蕊娘是用过枣泥山药糕过来的,所以浅尝一口做做样子,这种场合要吃饱饭那挺难。
在座的都是人精,她们显然在韩老夫人之前介绍蕊娘时,已经打听到了她的家世,一个三品参将的女儿,出自襄阳孟氏,她们或许不太记得蕊娘的母亲韩婉了,但是孟让可是让女眷们都非常惊艳的人物。
尤其年少时的孟让卓越超群,擅长弹琴,一曲《哀江南》让京中少女莫不疯狂,其父当时又是北府军统帅,可谓闻名上京。
再看这位孟姑娘,姿态明秀,对谁都是不卑不亢,是位很有风骨,如朗月清风般的姑娘,非常出挑。
众人奉承韩老夫人时,也一并又夸韩嫣和蕊娘,在她们提及蕊娘时,韩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我这外孙女就不说品貌才人,性情温顺,就是这手女红,你们看我头上戴的抹额,就是这孩子亲手缝的,我欢喜的不得了。就巴不得把这孩子长长久久的留在我家里,我就更欢喜了。”
永宁郡主也没想到老太太在最后这个时候放大招,她真的松懈了,今日只顾着拉女儿交际应酬,各种溢美之词夸奖女儿,为女儿做二皇子妃壮声势。以为韩老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抬举蕊娘一二,形成舆论,再慢慢温水煮青蛙。
哪里知晓在最后韩老夫人居然直接挑明了,她的心脏“咚咚咚”作响,她居然一直小看了这位从“永昭之乱”前只是嫁给一个亲卫的军妇活到如今无子还成为伯府老太太的女人。
第2章 这丫头真聪明
◎这丫头真聪明◎
昏黄的琉璃灯下,四周寂静,流萤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蕊娘梳着似绸缎的黑发,她是真心替蕊娘高兴:“今儿个老太太可就是把话挑明了,姑娘,奴婢见世子和您虽然未见几面。但他看着您的眼,就很是欢喜。”
“傻丫头,越是这样,我恐怕我和他越是成不了,老太太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原本她不说那个话,即便事儿不成,我依旧可以说亲,但她这般说了,万一事情不成,我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况且,相处以来,我总觉得把表哥当成我哥哥一样的。”蕊娘不知怎么又想起郭妙仪的眼,若是她和心爱之人去对抗舅父舅母她也不怕,但她和表兄这些日子接触以来,没有天雷勾动地火之感,所以让她用性命来对抗,不太可能。
这桩亲事成了,固然不错,毕竟亲上加亲,舅母再不喜欢自己,等她进了门,她是非常有信心可以处理好关系的。可即便不成,她就当来京城游览一番,见过大世面,进退自如,并非一定强求。
可老太太来这么一出,恐怕从今日之后,她是进退维谷。
“流萤,熄灯安睡。”
香雪院的灯很快熄灭,萱草堂亦是如此。
但韩老夫人并没有睡着,她正和赵妈妈就着黑夜说话,仿佛更安心。
“他们夫妻还妄想争储,看的真是另人心惊。”韩老夫人看到儿媳妇今日那热络的态度,比以往更明白几分。
赵妈妈则道:“老夫人,您是如何想的?今晚上您挑明了,他们若是还装糊涂,不如您进宫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