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绮感受着少年的手落在她肩颈处,侧脸轻轻蹭了蹭,少年的态度瞬间软和下来。
少年抽走蔺绮的木牌,抿抿唇:“你有想实现的愿望可以跟我说,或者找白衣裳。”
蔺绮软软地笑:“可是姐姐实现不了我的愿望呀。”
哪个姐姐都不可以,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蔺绮在心里补充。
少年微微皱眉。
蔺绮问:“会死吗。”
“有可能,”少年回想曾经在春水秘境的经历,“请春水灵实现愿望需要祭品,一般情况下,这个祭品是你自己。”
这个灵听起来可真像个邪。不过姐姐先前说过,如果她付得起代价,祂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蔺绮若有所思。
蔺绮伸手去够木牌,少年抬起手,垂眸看着漂亮祖宗跳啊跳,她的眼睛微微睁圆,清亮杏眸中流出些许不悦的色,看起来真是好看,蓝衣少年心里又酸又软,他赶在她用灵气抢之前说话:“你真得要向春水灵许愿吗。”
“我有保全自己的法子。”蔺绮说。
她有梨花生符,就不怕死在秘境里。
蔺绮觉得少年姐姐有点太高挑了,她正常站着的时候,才堪堪能平视他的胸膛,蔺绮心中郁闷,腮帮子微微鼓起,难得露出些孩子气的表情,心想自己或许还会长高。
蓝衣少年垂眸看她笑,放下手,却没有把木牌给蔺绮。
他把木牌塞到霜蓝袖摆中的暗袋里,又从一边的全新木牌堆里拿了一块,少年低垂着眉眼,睫毛纤长,又对蔺绮笑了下:“知道了,我也要许愿,等我写完了,和你这个一起放进去。”
蔺绮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师兄有什么愿望,你也想当祭品?”
蓝衣少年推了推她。
琉璃塔正对的原型拱门里,是精致奢华的宴席,他的手指苍白而冰凉,触上蔺绮的肩颈,轻轻推着她往宴席的方向去,语调慵懒,漫不经心道:“筑基别管化的事。”
蔺绮抗议:“你是合道。”
少年压了压她被风吹起的长发,懒懒哦了一声:“那你是练气。”
拱门内的空间很大,几乎可以容纳数百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看门的女使领他们去了一处视野开阔之地,蔺绮对他有些不信任,小小声嘱托蓝衣少年:“你不要忘了,这是很重要的事。”
“知道,我会在子夜前放进去的。”他说。
院中灯火明亮,城主一袭红色袍子走进来和宾客寒暄,他生得不错,睫毛浓而密,颧骨有些高,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而威严的气质,他已至中年,脸上有些皱纹,但依稀可窥见其年少时俊美无双的模样。
城主麾下的官员们举起酒杯和他寒暄,城主一一回应,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过了一会儿,他站在主位上,有说了一些感谢修士的话,举酒邀众人共饮。
院中一时间热闹非凡。
城主府有仙酒仙果招待,很讨修士们欢心,他们对城主的态度都不差。
有的修士听闻城主挽救春水城于危难之中的事迹,对他很是敬佩,推杯换盏间歌颂起城主的功德,城主是武将出身,笑起来却有点斯文,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
宾主尽欢。
蔺绮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她看了城主一会儿,并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直觉今日会发生点不同寻常的事,所以一直在这儿等着。
蓝衣少年饮了些薄酒,靠着案侧一棵桂树的树干,垂首,他不知从哪儿捡了一块白玉,拿着刻刀慢吞吞雕琢,色冷淡,清贵疏落,少年坐在月光里,整个人漂亮得愈发圣洁。
蔺绮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想刻什么,她指了指形状古怪的白玉:“师兄,这是什么,这个狗吗。”
少年被她看得羞恼,袖摆一掀压住白玉,睁着圆溜溜的清亮眼眸看她:“这是猫!”
蔺绮讪讪抓了抓少年柔软的袖子。
少年冷哼一声。
“哗——”端酒的侍女不慎打翻酒盏,酒浆哗啦啦倒在少年身上。
“大人恕罪!”侍女脸色惨白,一下子跪倒地上。
少年皱眉,冷斥道:“住口。”
他和城主有点生死纠葛,不想让城主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色森冷,往树下退了几步,隐匿于树叶的阴翳中,整个人都罩上一层阴郁的气质。
他往城主的方向瞥了一眼,城主端着酒和一个小胡子男人寒暄,没有察觉这里的变故,少年拢了拢湿淋淋的袖摆,恹恹道:“滚。”
侍女连连叩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托盘跑了。
蔺绮想用洗尘诀把他的衣裳弄干净,手刚伸出去,就被少年握住,他站在桂树的阴影里,肩上落了鹅黄的桂花,他微微俯身把那个四不像的玉雕递给她,说:“这衣裳金贵得很,洗尘诀洗不干净,我出去换身衣裳再回来。”
蔺绮眨了眨眼睛,点头。
蓝衣少年隐于桂树的阴影中,出了拱门。
他的衣裳放在蔺绮暂居的院子里,回小院途中,倏尔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弟子,身穿临云宗内门弟子服。
——沈轻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