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混着鲜血,沾湿长睫,他眼前模糊一片,拼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握住玉卓剑。
诡异黑雾再一次冲破剑阵,眨眼间出现在他周遭,浓重的血腥气充斥鼻腔,他的胳膊再一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蔺浮玉艰难睁眼。
他侧眸看自己的手,眼前发黑,他看得不大分明,鲜红的血液和模糊的皮肉之下,有少许白色。
蔺浮玉盯了一会儿,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的骨头。
黑雾的威胁让人窒息,任何人看到这一团黑雾,都不可避免地会生出一种绝望感,蔺浮玉言语模糊,轻声喃喃:“别喊他们来了。”
宋酒拔高声音,问:“师兄!你说什么!喊谁!”
蔺浮玉看他还没跑,险些被他气笑了。
他强忍喉中血气,嗓音嘶哑,扬声喊道:“谁都别喊!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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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
空气中飘来吹吹打打的铜锣声,鞭炮接连响起,红色的碎屑飘散在空中。
城主娶亲的流水席摆满整个琉璃台。
流水席上,多的是仙果仙饮,最次的灵果都有百年的灵气,竟然比临云宗先前办的宴席还要奢侈。
因为城主府的豪奢,和向灵许愿的机会,今日留在琉璃台里,参加城主婚宴的人格外多。
新娘子已经从云舒院迎走了,此时,干净的小院里没什么人迹,连院外巡守的侍卫都撤下了,原本冷落的小院,更加无人问津。
白衣青年从城主府后院,捞出来一只雪白幼虎。
它是血统纯正的妖王后代,城主对它格外好,把它养得圆圆滚滚。
容涯去找它的时候,虎崽崽大爷一样躺在太阳下,三个女使给它梳毛,它还呼噜呼噜到处跳脚,嫌弃她们梳得不够舒服。
“呼噜!”幼虎不满。
你把大爷带回来干什么!坏女人都不来找我!
容涯倚着树干,捏捏虎崽崽的后颈皮:“她不去找你,你可以去找她。”
“呼噜——”幼虎生气。
她都不来找大爷!她根本不在乎大爷的死活!让大爷死在城主府好了!
轻轻的笑声。
“你或许误解了本尊的意思,”容涯修长的指节搭在幼虎的?璍皮毛上,语气温柔,“本尊的意思是,袖袖是你的主人,不是你的朋友。”
“所谓主人就是,无论她如何对你,你都要顺从她,侍奉她。”
容涯垂眸,薄蓝的漂亮瞳孔里流出轻柔的笑意:“哪怕有朝一日,她让你去死,你都要毫不犹豫地去死,明白吗。”
明明仙尊还在很温柔地给它顺毛,但这一刻,虎崽崽脑壳空空,四肢又凉又软,它咽了口口水:“呼、呼噜……”
明……明白了呼噜。
容涯奖赏性地揉了揉它的头:“乖孩子。”
他白衣松散,倚在花树之间,远望群山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琉璃台一处挂满红灯笼的道路上。
那条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道路左侧拐角栽了一棵桂树,落花簌簌。
他垂眸,捏了捏雪白幼虎的耳朵,雪白幼虎被捏得心里发凉,却呼噜呼噜装出享受的样子取悦仙尊。
第95章
这是一条长得望不见尽头的幽深巷道。
不知道为什么, 这里不能御剑。
宋酒拼了命地往反方向跑,自打学会御剑起,他便鲜少这么不要命地奔跑过。
冰冷的风混着馥郁诡异的桂花香, 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跑得大脑眩晕, 喉中血气倒灌。
他感受到自己的泪水流下来,顺着眼睫、侧脸,流到干涩粘连的嘴唇上,咸的, 略微发苦,他有点想呕,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险些握不住相生境。
“砰——”
他腿脚发软, 跌了个踉跄, 相生境自手中飞出, 跌到地上碎成八瓣。
镜面碎裂的清脆声响让他如梦初醒。
宋酒倒在地上, 脸擦过坚硬的石板路, 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他怔怔抬头,看见一棵花枝繁密的桂花树。
阳光普照,树影斑驳。
这是……出来了吗。
他呆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