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摆在桌子上,宁挽霁看到了,是一套精致的紫砂壶茶具以及一柄做工上好的玉质骨扇,还有一件手工织造的真丝绸缎面料的旗袍,非常漂亮。
不得不说,这几件礼物拿出去送长辈非常合适,也比较大方,那件旗袍应该是季时景早就定制的,想到以她的名义作为送给他母亲的礼物,他好像总是这样细心,什么都替她想全了。
宁挽霁道了声谢,拿了衣服回房间,她住的卧室很大,季时景吩咐人帮她按照她喜欢的款式重新设计了一间卧室,让她搬进去。
这栋别墅的房子很多,那间卧室完全布置好她才搬过去,和她喜欢的风格完全一样,是粉色的美乐蒂的地毯,窗帘床单还有枕头也是美乐蒂的,房间里还堆满了美乐蒂的玩偶,狠狠地把她拿捏住了,她原本还觉得是不是麻烦季时景,后面房间的效果一出来非常梦幻,能够抱着软乎乎可爱的大大的美乐蒂玩偶睡觉,她晚上的睡眠质量也比平时好上很多。
浴室里水汽氤氲,宁挽霁想到或许是和季时景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她总能想起中学时代认识他那时候的事情。
高一吊车尾进的北城中学,估计也只能考一个非常普通的2,之所以能考上p大,其实和季时景的关系也很大。
她那个时候其实物理成绩非常非常烂,高一最开始勉强说得过去,后面到了快期末只有七十分,北城中学的学生都很厉害,她这样的成绩在班级里明显说不过去,班主任又是物理老师,铁了心的觉得她没努力,把她拎到办公室训斥,说的话非常难听,大概就是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那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化学成绩也不好,这样下去一本都考不上。
难听的话太多,一时之间宁挽霁也记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她当时很难受,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老师在,她一个人低着头,聆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委屈。
她和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差距甚远,没有优秀的成绩,又热衷于喜欢一些音乐表演之类的东西,在老师眼里是没什么正经事的人,但她是真的没有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该做的努力她都会做,但她并不是天生就很聪明的那类人,她政史地成绩很好,但物理化学却学得一塌糊涂。
宁挽霁性子也倔,班主任这么说,她也不愿意在那老老实实挨骂,直接顶了回去道:“老师,我觉得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努力,换言之,学不好物理偏科就是脑子有问题吗?我认为为人师表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您觉得,一个学生,只有卷面上的成绩令您满意,您才不会这样对她冷嘲热讽吗?”
她这句话说完,班主任愣了愣,随即态度变得非常差,直接让她罚站在走廊里,让她站一个晚自习清醒清醒。
宁挽霁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也尽了全部的努力,可惜就是学不好物理她也没有办法,她不是像别人口中的一无是处,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不应该一概而论。
北城冬天的夜晚很冷,走廊又没有开灯,她一个人搓着手在窗户边冻得不像样子,一整个走廊都是寂静无声的,只有她在那里很孤独,好像是离群索居一样。
顶撞老师好像就是这样的,没人会觉得她可怜,只会觉得她是一个冥顽不灵,没办法教育的顽劣学生。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和班主任怎么样议论她的,她也不想听,干脆装听不到,反正这个班主任平时也因为觉得她听不懂课,考试成绩差而故意忽视她的提问。
但她其实还是觉得有点难过,不过自尊心让她不会表露出来,她拿着本子站在走廊里做作业的时候,又是看到了过来执勤的季时景。
少年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敞开怀,是一件很好看的白色衬衣,黑白分明,色彩简单,却很适合他,见到宁挽霁一个人在那里,他皱着眉头低声道:“为什么赶你出来罚站,又拿戒尺打你?”
她还没来得及张开口说自己没什么,便感觉自己的手被扯住,接着季时景领她重新敲门进了办公室。
灯光昏暗,少年的侧脸却过分明亮。
他轻抬眉眼,声音冷淡,一字一句道:“老师,体罚学生和在冬天让学生在走廊里罚站这件事,学校明令禁止。”
“需要我举报给学校吗?”
第25章 方便
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季时景在那里看了多久, 好像每一次被他撞见都是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宁挽霁从没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后面自己想想当时能冲动的去问他为什么出国没告知她,也是她脑子有问题。
那种话本不该问出口,而她总是勉强他做他不喜欢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季时景才不告诉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 是她怎么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高中时期她过得并不算很好,难为季时景肯替她站出来顶撞老师, 她站在季时景身后,宁挽霁的手汗涔涔的, 但是季时景却牵住了她的手没松开。
少年的侧脸清隽,眉目如画, 在夜晚的荧光灯下看着更加白皙得如同艺术品。
班主任认识季时景, 事实上,学校上下的老师都或多或少对这位优秀的学生会会长印象颇深, 在所有人眼里,季时景应该是循规蹈矩的, 不会轻而易举的因为什么事而改变自己的情绪和态度,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态度非常严肃, 语气虽然是尊敬的, 却没有什么缓和的空间。
看得出来,他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以季时景的家庭背景,想要往更上面一层反映他没有师德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班主任黑了脸, 但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身为老师, 却要在学生面前低头,他也不愿意,刚想说什么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又听到季时景接着道:“老师,我现在是在和你叙述学校的规章制度,而不是在和你商量,换言之,如果你真的想在我离开之后背地里给宁挽霁难堪的话,您可以想想后果,毕竟,您是要在我们学校干一辈子的。”
他这句话说得四两拨千斤,显而易见,季时景是在敲山震虎,宁挽霁跟在他后面,愣了愣,还没回过来,就听到班主任开口道:“算了算了,既然季同学来给你说情,你就回班级吧,下不为例。”
这就是让她回去的意思了,宁挽霁抿了抿唇,说了句谢谢老师,提步走出了门,没看身后的季时景,走到走廊里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来,转身回头看到面前少年过分隽永的轮廓。
空气微冷,宁挽霁也没想回班级,外面下了雪,她从楼上往下走,没进班级,季时景叫住了她:“宁挽霁,你不想回去吗?”
其实他不需要问这句话,季时景看得出她眼眶红了,可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昏暗的光从教室打出来,映照在少女的脸庞上,他打量着她,看不出她到底要做什么。
宁挽霁抬头,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低声开口道:“学长,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面前的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上前走了几步,和她并肩而立,接着道:“下楼吧。”
晚自习很长,有一个半小时,距离下课还有很久,季时景看得出来她不想回教室,他也不会逼她回去。
下楼的路上,宁挽霁眉睫低垂,想跟他说谢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走廊里空旷而冷寂,她能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外面凛冽的风雪,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光晕昏黄,走廊是声控灯,在下台阶的时候声音不够大,最后一级阶梯的灯没开,宁挽霁脚步一滑,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侧人的胳膊。
她感觉到他肢体略微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用力的抓握住自己的手臂。
等她站稳身形之后才低声开口问道:“好了吗?”
声控灯开了,季时景和她走出教学楼,看到雪下得很大,女孩子带着毛绒绒的大白鹅围巾,头上是小巧可爱的粉色美乐蒂的帽子,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听得出有几分委屈:“学长,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我有时候真的……”
这句话说到一半,宁挽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又道:“刚才,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她没想到季时景会来,更没想到过他会挺身而出,为了她顶撞老师,还帮她想好了后面的事,说太多好像也不好,一句谢谢太轻飘飘,但她除了这句,也没有别的可以和他讲。
“举手之劳。”季时景淡声道,就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他接着道:“他打你,你都不知道躲的吗?”
雪花顺着凛冽而来的北风打到脸颊上,宁挽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方才或许是在她刚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在那里,目睹了全过程,好像每次和他碰上,都是很狼狈的时候。
宁挽霁垂眸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