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我不承认!!】
【啊啊啊,我才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不要啊!丑拒!】
【哥哥芝兰玉树怎么会有这么抽象派的儿子?!】
郭旭本来很激动, 但是看着弹幕比他还激动,反倒冷静下来。
……倒也不必这么人身攻击。
贺楼氏的几个儿孙都是史书记载的“美姿颜”,也就是有历史记录的帅,作为他们的祖宗, 贺楼端的五官底子其实很能打,就是有点胖,或者说“壮”。没办法,这会儿行军打仗,身上没点脂肪根本撑不下来,像他哥这样天赋异禀的才是少数。
弹幕在最开始的震动之后, 也终于有人冷静下来、理智分析情况——
【大家别激动啊,这会儿认爹很常见。比如说蹇成, 当然是历史上的那个, 就有千余假子,说是养子、其实是亲卫、放在这时候很正常。蹇成的养子是内部的一种身份,和哥哥这种情况还不太一样,哥哥这里更像是后来仇由对着昭明宗称父,其实就表示一种臣服关系……小声说一句,昭明宗就是雀儿弟弟的养子上位,他这种养子和前面两个还不一样】
【仇由这事儿不太有名气,换个说法, 大家往后推几百年那位‘青史留名’的儿皇帝,把父子位置换一换,就是哥哥这情况了】
……
【贺楼端的选择也能理解,远交近攻,贺楼氏和晋州结盟没毛病啊(反正他也打不过)(摊手)】
【对咱们也有好处啊!贺楼氏和晋州结盟,幽州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北方安定是好事,我们廖相不是分析了,哥哥最好先往东往南发展,有了这个盟约,咱们正好实施战略计划啊!不就是当个爹么,都是小事】
【对啊对啊,也就是哥哥没这习惯,不然一堆人追着他叫‘爸爸’。他给人改名改姓那得叫‘赐’,人家都得感恩戴德】
……
郭旭是知道这个时代的情况的,但是贺楼端这声“爹”叫得实在太突然,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但回后还是觉得这场面怪异,偏偏大家都是一副其乐融融、开怀宴饮的样子,显得他在里面格格不入。
郭旭:……
行吧,入乡随俗,他还是得习惯。
*
一直等到宴饮结束,贺楼端被送走之后,郭旭才收回那股别扭,却忍不住忧心忡忡,“哥,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这话当然是私底下问的。
公开质疑一军主帅已经做下的决定,郭旭还不至于傻到做这种事。
谈自非一时没明白郭旭忧虑的点,问:“嗯?怎么了?”
郭旭:“你就不怕他这么跑了?”
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就连官方的契书、协议都不一定有效(眼下这局面谁是官方都很难说),更何况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保证。
弹幕倒是帮忙给出了解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哥哥这就显得很有气量】……
郭旭当然明白这些道理,问题是明白了不等于能照做啊!
他再一次在心底感慨“他哥这个主公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顿了顿,还是从一般人的角度阐释了自己的担忧,“要是他回去以后翻脸不认账,咱们怎么办?”
谈自非看了眼在系统标记上已经变成绿点的贺楼端,道:“应该不会。”
等贺楼端回去交涉完了,贺楼氏的势力就算不变绿,也得是中立的黄名。
也不排除“贺楼端跳反”或者“没能说服族人”的可能性,不过那问题也不大。
谈自非:“他若是反悔,我们可以自己去拿。”
绿名的东西要等人家送,红名的东西就完全可以抢了啊。游戏机制如此,他现在手里扣的苦力(俘虏)和战马不就是这样来的?可惜这么一商量,战马可以扣下,但临时劳动力等贺楼端回去协商完毕之后就要被赎走了……能拿去换马换牛羊也不错。
想到这里,谈自非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对啊,这群劳动力变成[限时返还]的了啊!
不行!!他得再去安排一下,别搞什么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了,专注让这群临时劳动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发挥最大价值才是要紧事!
谈自非想通后,也顾不得闲聊,跟郭旭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被留下的郭旭脑子里还反复回荡着那句轻飘飘的“自己去拿”,好一会儿才领会背后的意思,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哥这才不是什么“用人不疑”“有气量”,而是……“敢不服?打到你服!”。
刚才还在一边倒地夸夸“哥哥品德修养”的弹幕也卡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就丝滑流畅地自圆其说:【‘武德’怎么就不是‘德’了?】
郭旭:“……”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
郭旭的担忧没能成真。
说实话,他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担心哪一边了,大概是怕贺楼氏万一毁诺,他哥带兵搞个千里奔袭,越过幽州、直插贺楼氏老家……总觉得他哥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万幸,贺楼端这位未来卫王朝的奠基人还是很信守承诺并有远见卓识的,依约送来了大批牛羊战马,顺便把这群虽然干活不少、但是吃得也贼多的战俘领走了。郭旭总觉得从不少人眼里看到了依依不舍——这会儿给吃饱饭的老板就是良心好老板了。
当然这件事还有另一个后续,幽州严岱送来了书信。
信中严厉谴责了贺楼氏这南下掳掠的行为,并为自己身为中原北方屏障却“不慎”放这些胡蛮越过防线、直逼晋州致歉,后面又洋洋洒洒数百字地称赞了一番如今的晋州牧不愧是少年英才、武略出众、治军有方……文采斐然地夸了一顿彩虹屁。
总之,严岱在这封信里全方位多角度地撇清自己与贺楼氏这次出兵的关系,并且随信附送了一份极为厚重的“压惊礼”,以示交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