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常说着笑不出来了,叹气道:“胡人每次攻过来时我都会祈祷,希望葫芦河的冰层突然裂开把胡人一锅端了,结果到现在还冻的邦邦硬!”
越想越郁闷,他不由抬脚在冰层上重重的跺了一下。
下一秒,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声音很小,几乎要被呼呼的寒风给吞噬掉。
但因为此时黎荞和常无常都没有开口说话,而黎满几个以及常无常的亲兵们都站在十几米外也沉默,所以,这微弱的声响还是传入到了常无常耳中。
他牛眼瞬间睁的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黎荞,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小声问:“黎老弟,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黎荞也做出惊讶的模样,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似乎听到了冰裂声,但听不太清。您力气大,要不您再跺两脚看看?”
“好啊!”
一听黎荞竟也听到了咔嚓声,常无常差点儿把嘴巴咧到耳后根去,他刚才没幻听!
他很快收了笑,耳朵竖起,把力气灌注到腿上,咚咚咚三下跺下去,咔嚓声又响起,并且比刚才清晰了不少。
常无常这下子激动了,他狂喜之下,下意识又要伸手去抓黎荞的肩膀。
但手伸到一半,他猛然想起他的大力气,忙把手收了回去。
他一张脸笑成了花:“这冰还真有裂的迹象啊!我虽然力气大,但肯定比不过胡人的上万铁骑,到时候胡人再渡河,那就……”
说到此处,他脸上的笑僵住了,话也顿住了。
他抬手猛的拍了下脑门:“高兴早了,现在冰层有化掉的迹象,但等到了夜里,肯定又会冻上!”
边城晚上挺冷的,足够把刚才的裂缝重新冻上了。
“……也是。”黎荞也由兴奋转为了拧眉,但很快他又道:“最冷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今后气温只有继续升高的份,这葫芦河的冰扛不了多久。”
但常无常并不乐观。
边城这几年的气温一直挺低的,哪怕过了元宵节,也有可能下大雪。
在这之前,胡人渡河犹如走在平地上,大盛的将士指不定还要死伤多少。
“罢了,咱们先回去,明日咱们再来看看这冰冻的到底有多厚。”
“好。”
黎荞只能应下。
于是两人离开葫芦河回城。
边城前面全是壕沟,壕沟里带着血腥味,但打扫的挺干净,战斗中消耗掉的箭矢、刀片、石头、包括胡人遗留下来的云梯、骏马等,常无常都命人拾了回去。
战争打的是消耗战,胡人炼铁手艺不精,铁矿稀少,胡人消耗掉这些物资之后难以补给,长期以往下去,那整体实力肯定会衰弱。
和大盛相比,胡人更打不起持久战。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火把被吹的熄灭好几次,每隔几米便是一个壕沟,这一路走回去,黎荞的鞋子已经满是泥土。
回到驿站,他简单吃了晚饭,然后便洗洗睡了。
明天他一大早就要出城去。
当兵营里第一波士兵跑步训练时,他醒了。
这会儿才凌晨五点钟,他快速起了床,而后径直带着黎满几个与五十名近卫队队员去了军营。
早饭是军营里的大锅饭,红薯小米粥,杂粮饼,小咸菜。
吃过早饭,天还没有亮,他和常无常出了城。
常无常一颗心颇为忐忑,这会儿挺冷的,冰层应该又冻上了吧?
来到河边,他特意走向昨晚那个位置。
而黎荞却是耳朵一动,眸子看向了河対岸。
很快,常无常来到了昨晚站立的位置,他先是用脚轻轻在河面上跺了两下,随后一脸愁容:“肯定冻上了,这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先试试看。”
黎荞收回了视线,按捺住了心中的喜悦。
与此同时,十个米粒大小的水珠在夜幕中悄无声息的沿着冰层向东西两个方向滚去。
“成。”常无常说着抬起了右脚,准备狠狠跺上几脚,但他的脚还没落下去,黎荞却是猛然扯住了他的袖子:“大人!対岸有篝火!”
嗯?
常无常心中一凛,再也顾不上检查冰层的厚度,他慌忙抬眼看向対岸。
対岸的土坡下,一小堆篝火刚被点燃,火光并不大,但站在河边足以看到那堆篝火。
他脸色瞬间大变,这是胡人来了!
他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然后大力推着黎荞往回走:“黎老弟!你快回城,回城!让你的侍卫背着你,快点儿!”
“我不用侍卫背,我自己能走。”
黎荞快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