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大嫂不见踪影,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至于他爹,因为身子不好,通常都是天一擦黑就躺床上歇着了。
陶树瞧见陶竹回来了,懒洋洋的道:“回来啦,锅里留的有饭,快吃吧。”
“吃完把板车上的麦子卸下来,再脱一百斤的麦粒,前天拿来试验做麦芽糖的麦子发霉了,没法用。”
“……好。”
陶竹应下。
他大嫂喜欢吃甜食,但甜食太贵,他家承担不起,于是他这大哥前段时间就悄悄爬了县城那户会做麦芽糖人家的墙头。
结果刚冒头只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就被人家发现了。
最后,赔给人家二两银子,这才了结。
但他大哥不死心。
回到村子之后就开始拿麦子做麦芽糖。
可他这位大哥只看到人家在淘洗麦子,旁的一概不知,所以连着试验了三次,全都失败。
他辛辛苦苦大半年种出来的麦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苦笑一声,他将板车停好,准备去洗手吃饭。
他刚才只吃了一个肉饼,余下的两个藏到了板车上的麦子里,他想让他爹娘也尝一尝肉饼。
而这时陶老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陶树站在院子里,立马道:“树儿,你咋不去睡?做了一天麦芽糖了,不累吗?”
“这就去了,娘,你也早点睡,麦粒让竹哥儿一个人脱就成。”
陶树关切的叮嘱道。
“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的确干不了什么活。”
陶老太看向了陶竹:“竹哥儿,锅里给你留着饭,你吃了再脱粒,累了就歇歇。”
“好。”陶竹很快洗了手,进了厨房。
厨房里飘着一股葱花饼的味道,味道不浓,但对于陶竹这种常年吃野菜杂粮的人来说,这淡淡的味道依旧香的要命,他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脸上扬起一抹淡笑,他带着期待掀开了锅盖。
一碗野菜汤,四个菜窝窝。
葱花饼不见踪影。
……
他收起了笑,一手端起野菜汤,一手拿起菜窝窝,如同从前那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肚子彻底饱了,而院子里已经静悄悄的了。
他爹娘和大哥大嫂都睡了。
借着天上的月光,他开始给麦子脱粒。
他家没有牛车,给麦子脱粒全靠他拉着一个石碾子去碾压麦穗,等脱够一百斤的麦粒,夜已深,他也累的浑身酸软,一动都不想动。
歇了足足一刻钟,他起身将两个肉饼从板车上翻了出来。
这次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吃的极其慢。
他这辈子怕是再也吃不到这样的肉饼了。
莫名的,脑中出现黎荞的身影,他咀嚼的动作不由一顿。
回忆那少得可怜的细节,他心情好转了不少,脸上甚至还带了笑,今晚不仅吃了三个大肉饼,还被人尊重,也感受到了温柔……
他这辈子都会记住今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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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荞刚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把木桶背篓放下,黎谷的大儿子黎春生就来了。
黎春生是来给回礼的:五斤今天刚磨好的小麦面粉。
送走黎春生,黎荞清点了一下几家的回礼,心中满意不已。
原身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所以这几户人家的回礼都是吃食。
村长家给了二十个鸡蛋。
三叔家给的是十个白面大馒头。
与原身父母交好的叔叔家给的是两斤白米。
再加上刚才黎春生送来的五斤小麦面粉,这些搭配着鱼,足够他吃上三天了。
洗漱之后,他躺到原身那铺着一层麦秸的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极其沉,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