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突然,很难不让人惊讶。
知道这消息后,虞滢也忙收拾了一些药材,让周翎带着去彭城。
同时也整理了常见疾病的手札。
周翎在医塾学了半年,这小姑娘虽是郡公府的姑娘,却也不曾懈怠,不是最出众的,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才学半年,到底学艺不久,很多病症都了解得不够全面,是以虞滢才会准备好手札赠给她。
伏危见她又熬夜整理手札,只能无奈与她一同整理。
“成了彭城王妃,未必见得周六姑娘的医术还能派上用场。”
虞滢低着头抄写,未曾抬头:“以备不时之需,况且……”她抬眼瞧了他一眼:“谁说王妃不能会医,不能医治平民的?”
伏危一笑,顺着她的话说:“确实没人说过。”
“只是很多人,身居高位后,便不会再低头看下面的人。”
虞滢沉默了几息,开口:“往后会如何我不清楚,但现在的周翎我还是了解的,起码现在的她不会,而这些手札,我是为现在的她准备的。往后的她会变成怎么样的人,都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
说着,又低下头继续抄写。
伏危视线落在虞滢身上,认真而耀眼。
他不由自主地撑着下颌静静地望着。
许久后,他轻缓道:“往后,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虞滢笔一顿,再而抬眼看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父亲,一个母亲。”
伏危平静的眼蓦然一睁,低头望向虞滢的小腹,再惊愕地抬起视线看着她。
虞滢“噗嗤”一笑:“没有。”
伏危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不确定的原因和不太平,他们不适合要孩子。
而且,他不欲她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牵挂。
虞滢把写好的手札放置一旁,站起身走到伏危的身后,从背后抱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等太平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伏危垂眸,低低应道:“等太平后再说吧。”
翌日一早,彭城王的人已经整装待发,迟来两日的大军休整了数日后,也精抖擞的候在了城外。
三辆马车在府门外等候。
周翎的姨娘依依不舍的把女儿送到了府门外,谆谆叮嘱:“到了彭城后,记得送信回来报平安。”
周翎眼眶泛红的点了点头。
姨娘看了眼与郡公说话的彭城王,又低声说:“记得阿娘与你交代的的那些话,成亲前要守的规矩。”
周翎一下便明白母亲指的是什么,脸颊骤红,也看向彭城王的方向。
岂料对方竟然的抬头,猝不及防的她以为与阿娘的话叫他听去了,吓得她忙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衡戟很少有后悔的事,可她见此,平生难得生出了几分后悔。
就这惊惧的色,往后怎可能会不怕他?就算日后真有不怕的时候,该不是十年八年后?
虞滢赶上了送别的行伍,快步走到了周翎身前,把准备好的匣子和包袱给了她。
“里边有一些药材是北边难找的,还有一些医术手札,若无事便在路上多看看。”
周翎心下不感动是假的,她眼眶甚是湿润,随后把东西给了下人,朝着先生一拜:“阿翎多谢先生栽培,必不会忘记先生教诲。”
虞滢笑了笑:“我希望你不忘初心。”
周翎含泪点了点头,看向周府大门,看向姨娘和弟弟,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强烈不舍涌上了心头。
她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更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
那厢彭城王已然和周宗主话别,也与伏危说了几句话,随后从未婚妻身旁走过,停顿两息,道:“走了。”
伤感中的周翎一下子被这道无甚感情,冰冷的声音拉回。
望着衡戟走到行伍的高大背影,对前路更加的茫然,更加的不安了。
她不知道,自己往后会有多少次,会因今日的选择而生出后悔的念头。
不舍的别了亲人,上了马车,掀开帷帘一直往后瞧,直至看不到人了,她也久久未放下。
送走周翎,虞滢难免伤感。
与伏危离开郡公府后,她问:“彭城王离开时,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伏危:“他说下次希望我能活着且完整的与他再见面,别缺胳膊少腿。”
虞滢打趣一笑:“彭城王就这么不相信你能在战场上自保?”
伏危:“大概瞧着我是个文弱书生,战场上刀剑无眼,担心我一不小心被伤及,便无人再完善日后的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