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他们的,是生面孔。
“你们是什么人?”
周知县冷着脸道:“怎么,我会自己家,还需得通禀才能进去?”
周知县生得虎背熊腰,脸部轮廓刚毅,黑沉着脸甚惧威严,让人生畏。
守卫一愣,不由自主的肃敬了起来:“小的才入府当值不久,不知爷是哪位,且稍等,我去唤管事来迎接。”
说罢,一躬身,转身入府寻管事。
管事却是迟迟未来,等了一刻时,管事才姗姗来迟。
看到门口外头的人,眼底下闪过一抹不屑,但很快就隐藏了下来,挂着虚伪笑容上前:“原来是二爷回来了。”
“二爷可终于回来了,老太爷这些天每日都念叨着二爷怎么还没回来。”
面无表情的周知县听到“老太爷”三字之时,哪怕明白管事的态度问题,但面色还是温和了些:“祖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管事应:“老太爷近来一直病卧在榻,情况时好时坏。”
周知县点了头,转头看了跟着自己回来的人,再看回管事,冷淡的吩咐:“安排个院子让我的人休息。”
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在外住下。
管事开口道:“近来府上来了许多看望老太爷,可能……”
话还没说话,便被周知县冷冷地暼了一眼。
周知县看穿了他的把戏,沉声道:“我虽离开了周家,但到底还是个主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管你是谁底下的狗,别自作聪明。”
管事余下的话全吞回腹中,讪笑应道:“小的是说可能没有其他的院落了,倒是二爷入军前住的院落空着,只是地方略小……”看了眼外头的人,继而道:“不够这么多人住下。”
周知县自幼丧母,在周家不大起眼,后来跟着老太爷生活了一段时日,日子才逐渐好过。之前住处不大,直至入军中冒了头,才换了大院子。
高门之中,下边的人最会看碟子下菜,若是软弱几分,你便是主子,他也能欺到你的头上来,全然不会去想主子落魄再翻身之后的事。
为奴为婢者,世面见得少,道理懂得少,方会目光短浅。
管事应:“小的现在就让人去收拾收拾,二爷里边请。”
管事做了迎的动作,周知县这才抱着孩子迈进了府中。
伏危一行人被管事领入了一方小院中。
周府门府气派恢宏,甚是壮观,许是所居院子偏僻,直至一刻半时辰才走到院子中。
此行三十人随行,这一方六间屋子的小院显得拥挤了。
因都是糙老爷们,也就没什么太大的讲究。
除了正屋没住外,最终安排是落主簿与伏危一间,其余二十八人分四间屋子,七人一间。
好在时下天气寒冷,挤一挤也暖和。
伏危把包裹放下,看了一眼还算光亮干净的屋子。
去年年底升了职的洛典史,现在已经主簿的洛主簿走了进来,看了眼屋中的摆设,看了唯一的床铺,道:“先生睡床,我在地上打地铺。”
伏危转头看向他:“不用。”
洛主簿闻言,为难地看了眼只能睡得下一个人的小床,这难不成让伏先生睡地上,他睡床?
这样他也睡不安寝呀!
伏危偏头笑了笑:“大人会安排妥当。”
周知县能让人信服,自然不会放任底下的人长途跋涉远道跟来,还要吃苦。
这样的天气,没有足够厚实的被衾还睡地上,一两晚尚且好说,但长此以往,再强壮的身体也扛不住。
周家老太爷病重,若是在这几天熬不住,去了,等发丧完再回玉县,起码也得有十日左右要留在周家,或者更久。
帝王奢靡,不重律法,对官员管辖更是松懈,有大世家背景的,家中又逢长辈过世,自然也好告假。
洛主簿疑惑地皱了皱眉。
周知县是世家出来,可依着先前的传言,与方才周家下人的态度,无不说明被忽略。
既然被忽略,又怎会管他们这些人住得怎么样?
伏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且等一等,大概一个时辰后就会安排好。”
洛主簿疑惑地看向伏危。
虽不知伏先生为何这般笃定,但却让人莫名觉得真的如他所言那般。
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周知县看完老太爷回来了,眼底似有些不同,应是红过眼。
看过大家伙住的地方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过后,竟真的有人搬来了板子和木桩开始在每间屋子搭简单的大通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