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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度的鹿鸣宴举办在上林苑中。
若非要事,朝中众位大臣都携女眷前往。男女大防不再像前朝严苛,官员亲眷借此良机寻觅佳婿也时而有之。可听说了,今年的状元榜眼都是名俏郎君,只榜上第三名探花是个不大起眼的姑娘家。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魏乔来的时候,正值登科进士们唱念诗经,前头站着的那位纤细少女身姿笔直,一身学子袍靛青如水,颇为注目。
有眼尖的瞥见他,忙堆起笑来拱手奉承道:“难得难得,魏少史也来凑热闹,不如同某一道游赏上林苑风光?”
魏乔一笑,掩去被人打断的不耐。
旁边同僚凑过来,打趣一声:“诶,咱们少史大人可是第一届新科盛会的状元郎,对这鹿鸣宴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刘大人,不劳您费心了。”
马屁没拍好的朝臣悻悻离去。
魏乔吊儿郎当转了转扇子,一把敲在同僚头上,“你话挺多啊。”
“这不是见您不耐烦嘛。”
魏乔不置可否。
再一抬眼,来来往往过客熙攘,先前还在那处唱念诗经的诸人散在人群里,踪迹难寻。
他拍了拍扇子,收起心思,举步朝他兄嫂那儿走去。八角亭下阴凉之地,朝阳公主的席案摆在正中央,鹿鸣宴游走人群皆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些许。越靠近那处,人声小了许多,似生怕扰着清净。
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魏乔扇子一停,眯眼看向那道靛青身影。
“二郎,还不快过来。”魏山扶朝他招招手,魏乔从善如流踏上亭阶。
还没开口,他嫂子很是高兴地向他介绍到:“二郎,这是赵家六娘阿皎,她今年可厉害了,还夺得了探花呢!”
他侧目,看见往日在寻常人前不苟言笑的赵皎微红着脸,极不自然地腼腆一笑。
“公主过誉了。阿皎今次只夺得了第三,还没有状元郎厉害。”
“你不要妄自菲薄呀,这可是全天下的第三,阿皎比很多人都要厉害!”
赵皎脸更红了,连手都小幅度摆起来,“公主,我、我……”
“咳。”
停在旁边老半天没开尊口说一句话的魏二郎清了清嗓子。
“探花当然没状元郎厉害。”
赵皎笑意一僵,这道声音总算提醒她从腼腆中脱离出来。面色恢复板正的少女循声抬头——
“咔嚓”裂开了。
“贼人!”
“搞清楚我是你口中厉害的状元郎。”
“我两只眼睛告诉我状元郎不长你这样!”她怒气冲冲指向宴中年轻人,点明状元郎是谁。
魏乔耸肩,扇子抵在颔下,“我又没说是这次的。难道在新任赵探花眼里,以前的状元郎就不算了吗?又或者说,我可以理解为赵探花是在无视陛下恩典?”
赵皎是平就殿里出了名的恪守规矩,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重了。
她咬紧唇,呼吸都重了几分。
另一边,东宫夫妇面面相觑一眼,实在不知道这出冤家路窄怎么唱起来的。
“等会儿,你先别说话。”
长孙蛮瞪眼魏乔,把赵皎拉过来,挡在身后。
魏乔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抬头得到兄长死亡警告,立马安分下来。
长孙蛮苦口婆心劝道:“我说二郎,人家一个小姑娘,好不容易考了个好名次,本来就该夸一夸,你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魏乔可不依了。他眉毛一挑,扇子哗的一声打开了,“谁让她迎面说些胡话。”
赵皎也不是个软脾气,当即顶回去:“我才不会说胡话,分明就是你敢做不敢当!”
“我哪里敢做不敢当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这种人吗?”
“我还需要打听?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事实!”
“你!”
两人争执不休,声音时高时低,长孙蛮只感觉脑袋胀胀的疼。
她抿紧唇,脸色已然有些不好了,喝道:“行了,你们别吵……”
“赵皎!你简直是口出狂言!”
“我口出狂言?魏二郎君,麻烦你仔细想想是谁出言不逊!”
合着这两位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
魏山扶脸色也不算好看。他实在没想到魏乔这么没风度,打算拉住人给他三叔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