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蛮向来不喜欢上课,这次也不例外。
学着学着,她突然问了一句:“那个’胥’是什么意思?”
魏山扶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长孙蛮只得再重复一遍。
魏狗却突然结结巴巴两句:“能、能有什么意思。她不是给你解释了……是蟹醢的意思。”
长孙蛮理所当然地应道:“我知道呀。我是想问,为什么你二叔送给你的弩箭上会刻这个字。”
“……”
魏狗忍了忍,低下头小声哔哔。
长孙蛮没听清:“啥?你刚说啥来着?”
“没说啥。”
小郎君立在石头下,伸出手作势抱她,“你赶紧的,我抱你下来。”
“不说清楚不下去。”
魏山扶抬头看她,眼里很是无奈。
他本来也打算要把这个字抹掉,但一想到她不学无术,许是不知深意,遂也就作罢。谁知道长孙蛮是不学无术,但十分精通吃喝玩乐。她认不得’胥’字,却听过青州蟹胥的名号。
其实魏山扶这般举措,已经让长孙蛮猜到一二。
但她仍做无知,强忍着笑意,想诱他亲口承认。
片刻。
魏山扶无奈道:“胥,是我的小字。我幼时喜食蟹醢,我母亲常唤我胥郎。”
“所以,你叫阿胥。”
她站在石头上,眼似弯月,俯着身笑意盈盈。
魏山扶微微一怔。
似是反应过来,他垂下眼,轻笑道:“是。我叫阿胥,你叫阿蛮。”
……
小姑娘一出去,人也走了大半。
院子里寂静下来,流水潺潺,檐角飞鸟轻旋,似做翱翔之势。
萧望舒与长孙无妄坐在案前,一同望向远处光景,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平静。
这时,天际南雁徘徊,鸣声雍雍。
长孙无妄突然斟酒一杯。
他摩挲杯沿,似无意间问了一句:“你不喜欢魏家那小子?”
昨日雅风从内院过来,说起萧望舒看到俩小孩相处甚密,似是隐有不快。
长孙无妄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有些惊讶。魏氏乃鼎盛军阀,自雍帝始历经四朝,比之林家气焰更盛。按常理来说,魏家愿意亲近公主府,萧望舒应该会很乐意。
萧望舒收回远眺目光。她垂眼,看见他手中那杯微微晃荡的酒。
察觉到她的视线,长孙无妄玩味似的笑了笑。
他眉梢轻挑:“阿蛮虽然出去了,但这游戏应该还作数?”
萧望舒移开眼,看向天边渐行渐远的雁群。
过了会儿,她淡淡开了口:“魏家是把足够锋利的戟。魏山扶小小年纪,已有惊世之才,的确不错。对于公主府来说,他们都很好。”
男人一饮而尽杯中酒。
他放下酒杯,举止慵懒随意,“可他们都不适合阿蛮。”
雁声只余袅袅之音。
萧望舒仍盯着天际一点,目光悠远:“他是老师一手教出来的魏氏嫡长孙,澄思渺虑,颖悟绝伦。再过十年,世间只怕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她顿了顿。再开口,声音轻了许多,像一阵风逝过。
萧望舒轻轻呢喃:“阿蛮……降不住他。”
长孙无妄笑了一声。
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最后一句话。若是听清了,又是否想起了什么少年旧事。
萧望舒自知失言。她眼一垂,眉目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男人又倒了一杯酒。
他看着她,手中酒杯越过桌案,看似举杯自饮,又似在为她送酒。
他轻轻慢慢道:“司青衡的下落,你猜出来在哪儿了?”
萧望舒定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