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马金刀地岔开腿,懒洋洋说道:“我这次过来呢,也不是想打听什么。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我会泄露你们的秘密。”
“……你刚还想套我话,你觉得我会信?”
魏狗无奈一摊手:“谁都不信长公主在养病,明眼人一看就知公主府出事了。京畿军防这么大的事,长公主不可能交出去。你娘好歹都病这么多年了,总不会因为你一走,就无心恋权了吧。”
他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因为长安的天变了。”
长孙蛮没忍住,“长安到底怎么了?”
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魏山扶向前倾身,眼睛里满是狡黠,“这样吧,我问一句,你问一句。咱们公平交易,谁也不瞒谁。”
……公平个鬼哦。
长孙蛮心底翻了个白眼。她懒得跟他废话,假意应承两句:“你说你说,我保证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好。那我问你,你娘是不是不在京中?”
长孙蛮反将一军:“你刚不都说了不在,那就不在呗。”
魏山扶气滞,拍了拍小木案:“长孙蛮,你是不是玩不起。咱们回答问题不能模棱两可!”
长孙蛮脾气也上来了,这厮进来废话连篇还挑不住重点,到头来还怪她玩不起。
她撑着木案站起身,撸起袖子,气势汹汹道:“那你来说!长安的天变成什么样了!”
魏狗气焰顿消。他眼睛滴溜两圈,小声逼逼:“……变暖了。”
长孙蛮一跃而起,怒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拐着弯来骗你爹!”
片刻后,精疲力尽的两人躺在织毯上,暂停休战。
折腾了老半天,长孙蛮肚子有些饿了。她踹了脚旁边那人,问:“我饿了,你饿没?”
魏山扶摸摸肚子,点头:“我也饿了。我今天为了跑出来,饭都没刨几口。”他说着说着,又小声嘟囔:“要是知道要打一架,我肯定揣两块点心垫底。”
长孙蛮慢吞吞爬起来,嫌弃万分地盯他一眼,然后扬声唤着屋外的死士:“我想吃桂花糕,还要两碗糖蒸酥酪。”
死士应下,嘱咐另一人在这里守好,自己下楼去准备吃食。
没过一会儿,厢房门被打开,香甜的奶味儿弥漫开来。长孙蛮乖乖坐着,等死士走过来,一样一样摆在案上。末了,还有两碗五彩小元宵。
死士说:“今日是上元佳节,客栈里都会送上碗元宵。这五彩小元宵馅料各不同,郡主尝尝可还合口味?”
长孙蛮捏紧勺子,笑得眯起眼。她朝死士点点头,道:“我知道啦!你先出去吧,我跟魏山扶一起吃。”
等人走了,魏山扶才不矜持的端了一碗过来,抿着碗边喝口热汤。长孙蛮刚想挖勺元宵,一碰碧玉丸子,上面流出红糖馅儿。
长孙蛮眼皮一跳,她昨夜吃糖人儿腻着了,现在看见红糖就犯恶心。
她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地舀起来,放在魏山扶碗里,“喏,这是红糖馅的,你吃吧。”
魏狗有点发懵,“你,你不吃吗?”
长孙蛮故作疑惑,投来一眼:“你不是爱吃甜的吗?”
魏山扶大为感动。他低垂着眼,咬破碧玉丸子,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蔓延,有些像幼时吃到的第一口糖。
他轻轻说了句:“长孙蛮,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被唤者没好气的说道:“好朋友你还来套我的话,你真以为我傻得听不懂呀。”
魏狗委屈巴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你猜的什么?”
说到这儿,魏山扶来劲儿了,“你看啊,那天你要跟你爹走,结果京畿军防就被林滢她娘接手了。这期间公主府一直闭门谢客,声称长公主病倒在床。可谁都不信,包括我祖父,他们一直在猜长公主肯定不在京中,但到底在哪儿,谁都猜不出来。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爹娘对你有多好,如果说那天你刚离开长安,你娘得到消息就追出去了……”
“停停停!”长孙蛮叠声喊住,脸上满是震惊,“魏山扶,你当时不应该在车上,你应该是躲我爹马底下了吧!”
魏狗下巴一昂,颇为得意:“这么说我猜对了?”
长孙蛮自然不能承认。这一路风波已经够让她胆战心惊了,她不想自己多惹事端。
“……你在做梦。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能天马行空胡编乱造,不在我爹马底下看着,怎么能编出来呢。”
魏山扶气得牙痒痒,一口闷了热汤。
长孙蛮也有些气闷。她既不想暴露她娘,又想从这厮嘴巴里撬点东西出来,真的好难。
干脆破罐子破摔,长孙蛮直接问他:“你今天跑过来说了一通,难道就想套我的话,然后证明你自己猜得对不对?”
魏狗大呼委屈:“这哪儿能啊!我过来是真心实意想告诉你长安的事,只不过…”他埋下头,小心瞅着,“我逃出来太辛苦了。要不是你爹昨夜横加阻拦,我早就利落说了,哪儿能今天费这么多功夫!所以我就想…吊吊你胃口。”
“魏山扶!”
木案被小姑娘一掌拍得震颤,魏狗迅速低头,老实认错:“我错了,咱们以后是要头磕青山拜把子的交情,我的确不该诓骗你。”
长孙蛮满肚子气,小屁股一抬,背过身没理他。
魏山扶急得挠挠头,他连忙绕过木案,满脸真诚:“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要不给你露一手绝活?”
长孙蛮瞟眼瞄他。后者立马扎起马步,严肃着脸打了一套花拳绣腿,末了,再吼两嗓子:“嘿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