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应长川动作一顿,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
……
天子坐在榻边,缓缓翻开了本册。
他的情格外自然,好像手中拿着的是某本奏报一般。
江玉珣则双手紧攥,如被罚站一般低着头在门边等候发落。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
应长川始终没有像江玉珣想的那般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而是真的一页页翻了过去。
见形势不对,江玉珣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种东西却不适合出现在仙游宫中,”他一边说一边缓缓上前,试图将东西从应长川手中夺来,“不如早早丢掉为好。”
然而天子只一抬手,便将他的动作躲了过去:“若固殿下的心意怎可浪费。”
说着竟又紧紧将江玉珣的手腕钳在了掌心。
江玉珣随即睁大了眼睛,他一边努力用指尖去触图册的边角,一边下意识道:“陛下再不放手,当心我——”
话说一半,江玉珣忽然闭嘴将后面的句子通通咽回了肚子里。
幼稚!
自己怎么会冒出那么幼稚的念头?
他的嘴闭得虽然快,然而一直垂眸翻阅本册的应长川,却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棂上的丝绢落入殿内,变得朦胧不清。
昏暗的光线下,应长川饶有兴致地抬眸道:“当心什么?”
“……当心我咬你的手。”
江玉珣从未如此后悔于自己的幼稚。
话音落下,他便绝望地阖上了眼睛。
听听,这是成年人该说的话吗?
侧殿内静了几息,江玉珣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应长川终于把画册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然而还不等江玉珣放下心来,竟听天子轻声道:“好啊。”
……好啊?
这是什么意思。
江玉珣蒙了一瞬,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想要离应长川远一点,然而被紧攥着手腕的他未能成功起身。
挣扎间,悬在榻旁的幔帐也随之轻摇。
天子一手钳着江玉珣的手腕,一手抬起轻抵在了对面人的唇畔。
下一刻,便以指腹自他唇边轻擦而过,似乎是在仔细感受那片柔软。
江玉珣想要抽身。
然而应长川却在他耳畔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怎么?爱卿又不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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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纹座屏将流云殿的前殿划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座屏以外,大臣正向天子汇报着近日以来昭都附近的大事小情。
座屏以内,应长川手持画笔背对众人而立,一边听那人的汇报,一边描摹着手下舆图。
邢治在北地混得如鱼得水。
甚至将酒坊开到了泽方郡去。
折柔难抵烈酒的诱惑。
商人带着它深入了折柔境内。
而舆图最上方留给折柔的空缺,也这样一点一点被填补了起来。
山川形势、戈壁草原、牧场水源无一不在其中。
“……怡河两岸新棉已播种结束,再过一段日子就要到出苗天了,那个时候农户必须适当浇水,”官员手持奏报轻声道,“如今平行于怡河而建的灌溉渠已差不多修成,百姓浇水不成问题。”
“嗯。”饕餮纹座屏另一边的应长川缓缓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他退后一步,仔细欣赏起了眼前的地图。
坐在不远处的江玉珣正想松一口气,不料应长川竟在这时再次抬腕,对着邢治送来的密信修补起了图上的细节。
玄色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