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果园内明明围了几十号人,但是江玉珣和应长川之间却自成结界。
完全不需要第三个人插手,他们便将果园的事定了下来。
听完两人的话后,站在江玉珣身边的童海霖终于忍不住问道:“江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此行除了年轻官员外,应长川还带了不少农业方面的专才。
不过几人年岁较大,并未与众人一道骑马前往棱平县,如今还在溪口城休息。
不过来到溪口城的第一晚,观察过沿途景象的江玉珣就已经与几人详细交流过当地受灾情况,并定下了初步处理计划。
如今亲眼见到果园受灾情况,这计划便于江玉珣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天子一眼,而一旁的应长川也在此时缓缓点头示意江玉珣继续。
棱平县附近除了眼前这样规模庞大的果园外,还有许多分散在田野角落的小型园地,百姓自家院中也有果树栽种。
士兵不可能顾及每片田地。
届时还需要童海霖这个太守来安排人维护与修整,并将方法推广出去。
因此,江玉珣便直接从身侧抽出银剑向对方演示了起来。
他的动作格外干脆,三两下便将一截枯枝从树上砍了下来:“先要派人修剪冻伤的枝叶,切记要按照‘先轻后重’的顺序,先把那些已经不能再结果,但是还在消耗果蔬营养的枝干断去。接着再找百姓收来秸秆稻草铺在地上,为这些树保温保湿。”
童海霖和其他桃延本地官员连连点头,赶忙仔细将他的话记了下来。
同行的士兵更是目不转睛,生怕自己不小心漏掉什么。
江玉珣吸了吸鼻子将长剑收了回来:“来年春天雪化之后也不用再清理秸秆、稻草,等它们腐烂以后,正好可以为土地增肥。未来冬季就算不下雪,也可以这样做试试。”
此刻,江玉珣的情极其严肃。
黑亮的眼眸中只剩下漫天的白雪,与眼前被雪花覆盖的果树。
漫天风雪中,包括天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他虽年轻,但口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说完,江玉珣又看向一旁刚栽下不久的树苗。
这棵果树的树干还不及碗口粗,要不是周围有其他果树为它挡风,恐怕早已被疾风切断。
江玉珣看了它一眼,便对周围人叮嘱道:“像这样比较小的幼苗,要用麻绳还有稻草缠好树干。”
说着,他又蹲下身在果树上比划了起来。
江玉珣方才所说的东西,昨天已经连夜写成奏报送到了天子的手中。
如今应长川既在听他所说的方法,更在注视着眼前的人。
江玉珣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声音也有些沙哑,但是情却格外专注,完全将风雪抛在了脑后。
说着说着,还不时转身与应长川对视征求他的意见,或是不自觉地朝天子点头。
——江玉珣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耀眼。
长长的睫毛与鸦羽般在寒风中扇动。
黑亮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尽是坚定与认真。
他的话语在无意间安抚了惶恐的人心,甚至化解了冬日的严寒。
“……若是有余力的话,再为树根培土防寒,或者在果园附近熏烟驱寒,”说着,江玉珣又忍不住朝应长川看去,并下意识朝他眨了眨眼,“陛下,这样可以吗?”
刹那间,应长川似乎又触到了那柔软的眼睫,想起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天子的呼吸竟也随之乱了一瞬。
“可以。”他笑了一下,朝江玉珣点头道。
“好!”江玉珣眼前一亮,继续转身看向果树。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眼在天子的心中掀起了小小的风浪。
应长川之所以独揽大权,既是因为过去朝中无人可用,更是因为他从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然而这一次,他不但无比放心地将如此重任交到了江玉珣的手中。
且还在此刻生出了一阵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骄傲之意。
应长川既想要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美好。
更想要全天下都看到他的璀璨。
……
此时一行人正处于棱平县以北。
官道也在这里分岔,连接着坐落在桃延郡最南端的另外两县。
棉衣虽有三天才能全部运到桃延,但并不代表这几日只能干等。
听完江玉珣的话后,桃延郡当地的官员立刻领命分头行动,去教授江玉珣说的防寒技巧,以及提前搜寻秸秆、稻草,一刻也没有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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