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入狭窄的走廊,与江玉珣并肩而行的庄有梨突然凑了上来。
他先小声念叨了句“怪”,接着突然如一只小狗一般在江玉珣的身上嗅了起来。
江玉珣天生怕痒,庄有梨上前的瞬间他差点在原地蹦了起来。
这一路条件虽艰苦,但每天在驿站换马的时候,他都有好好休整、洗沐。
“怎么了?”江玉珣下意识往走廊另一边躲了躲,接着才疑惑地闻了闻自己的衣领问,“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庄有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绕到了江玉珣的身后,并撩起一缕长发放置鼻尖。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八卦地压低了声音问:“……阿珣,你头发身上这是什么味?”
据他所知,江玉珣并没有熏香的习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守在这里的士兵替他们推开木门,甲板上的寒风在瞬间涌了进来。
半披在脑后的长发瞬间高高扬起,江玉珣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差点被寒风吹着退回走廊的庄有梨抖了一下,接着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玉珣:“我知道了!”
!!!
江玉珣的第六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准。
他甚至没去问庄有梨知道了什么,便从对方惊恐的目光中读出了想说的话——
内舱里的所有东西都熏了龙涎香。
在应长川榻上睡了一晚上的自己定然是被腌入味了!
“——你不知道。”江玉珣下意识抬手,极其霸道无理地捂住了庄有梨的嘴巴。
江玉珣虽然菜,但是庄有梨比他更菜啊!
被捂嘴的庄有梨的目光愈发惊恐。
冷风吹过,他的余光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守在旁边的士兵。
意识到不能乱说话的庄有梨一边挣扎着想要呼吸,一边努力道:“阿珣,你竟然竟然……这种事情都瞒着我!”
枉我什么事情都和你说,你竟然瞒着我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身为大周土著的庄有梨,对“男风”一词并不陌生。
但他一开始也只是有些许怀疑,谁知还没有等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江玉珣便如此激动。
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
江玉珣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真的只是一场误会,等到没人的时候我再和你解释。可不可以?”
庄有梨眼中写满了“我不信”,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得屈辱地点了点头道:“好,咳咳……你,你先放手,我,要被你捂死在这里了……”
江玉珣终于松开了手,并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假装无事发生地看向一边官兵。
然而还不等他恢复,耳边又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刚刚踏上甲板的庄有梨脚下一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江玉珣下意识转身拽住了庄有梨的胳膊。
他的动作到底是晚了一步。
此时庄有梨已经彻底失去重心,江玉珣也被他拽着摔向甲板。
守在走廊外的士兵被这里的动静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想将两人扶起:“江大人、庄大人稍等一下!”
“……嘶”江玉珣的膝盖上瞬间生出一阵钻心剧痛,他下意识想要用手臂支撑身体从甲板上站起,然而手心上异样的触感却使他猛地转身道,“站在那里,先别急!”
江玉珣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士兵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当即定在了原地:“是,江大人。”
江玉珣虽然没有扶起庄有梨,却狠狠地帮他缓冲了一下。
原本应该后脑勺着地的庄有梨改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怎么了,阿珣?”
“……甲板全部结冰了。”江玉珣咬牙道。
“你说什么?!”同样坐在甲板上的庄有梨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摸。
拂去薄薄细雪后,甲板上竟已经被一层厚冰所覆盖。
江玉珣扶着背后的舱壁慢慢地站了起来。
寒风顺着辰江刮下,担心士兵着凉受冻,天子全将他们安排在了靠近船舱的地方。
因此未曾去甲板上仔细探查的他们也没有发现,眼前的结白并非什么积雪,而是覆盖着薄雪的坚冰。
“这是怎么回事?”士兵喃喃道。
江玉珣攥紧了手心沉声道:“这便是南地与北方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