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暂且放下心来的江玉珣连忙行礼,准备和往常一样离开此处去隔壁船舱更衣。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江玉珣顺手拿起整齐叠放在床头的丝帕擦起了鼻子。
然而嗅到淡淡的龙涎香的那一刻,他的动作便是一僵。
明黄色的绢帛,在手中泛着浅浅光亮,一眼看去便不是凡品。
……完蛋,好像拿错了。
这好像是应长川赠的那张丝帕啊!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抬眸朝天子看去,试图将丝帕藏回手心。
然而侥幸了不到一秒,便正对上了应长川的目光。
江玉珣立刻放弃挣扎:
“陛下,臣绝无意冒犯于您。臣身边没有合适地方放这丝帕,所以只好将它随身携带。昨晚更衣后,就顺手放在了这里……”江玉珣越说越心虚。
御赐之物怎可真的用来使用?
也不知道应长川看了会不会生气……
“无妨,”天子重新将视线落回奏报之上,“既已赠予爱卿,如何用自然由爱卿说了算。”
江玉珣总算放下心来。
在这方面应长川似乎还真没有锱铢必较过。
劫后余生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笑了一下便抬手行礼准备出门。
然而刚走到门边,应长川的声音竟又传了出来:“爱卿在笑什么?”
“回禀陛下,臣方才在感慨陛下恢宏大度。”江玉珣回答的非常顺畅。
楼船内舱,天子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
烟灰色的眼瞳里,也被晨光映得多了几分温度。
走出船舱的江玉珣不由疑惑了一秒。
笑一下都要问?
怪,应长川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臣子了。
-
和去的时候一样,南巡的船队停在了怡河入江处,一行人下船改走陆路回到昭都。
相比去程,这一回花费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等一行人折腾到昭都时,周遭已是一幅山寒水冷的冬日画卷。
接连下了一夜的雪如一张薄被盖住了山褐色的土地。
天地之间一片素白,唯独田庄内新垦土地上栽种的小麦,在这个冬日冒出了一些可爱的绿芽。
南巡回来后第一个沐休日。
已经恢复元气的庄有梨,早早便来到了江家田庄。
他一边在堂屋内烤火,一边回忆着南巡途中的经历感慨道:“我回家之后好好想了想,假如不那么晕船的话,还真是走水路更方便舒服,起码有的可以好好睡一觉,而且也不像马车那么颠簸。”
江玉珣也不由伸了个懒腰:
“大周多山,官道也要在山间曲曲绕绕,相比之下还是水路宽敞直接。等未来怡河修好后,从昭都便可直接坐船南下了。”
“真好,”想到和北地截然不同的风光,庄有梨不由向往道,“现在我和爹均已去过东南三郡了,等未来说不定还能带娘亲一道去瞧瞧!”
江玉珣随他一道笑了起来:“定然可以。”
话音刚落,田庄内家吏的声音便从外传了过来:
“公子,现在雪已经停了,您要看酒坊的话就快些去吧,当心一会儿又要下雪——”
江玉珣随着他的话向窗外看去。
方才还如鹅毛一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见状,庄有梨也不由眼前一亮:“我也想过去看看!”
“那好,我们一起去。”江玉珣笑着拍了拍手,喝了一口热水后方才从屋内走了出去。
寒风卷着细雪从眼前飘过。
甫一开门,寒气就从屋外涌了进来。
江玉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半步:“嘶……外面真的是好冷啊。”
和他一起出来的庄有梨更是冻得直哆嗦:“还是夏天好!”
今日江玉珣穿了一件“纩袍”,袍内里填满了棉絮,质地细软、做工考究,是达官显贵之家最常见的御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