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服麟军营前。
甫一下马,薛可进忽然回过头问江玉珣:“对了公子,陛下今日何时到?”
不久前有折柔士兵侵扰边境村寨,被俘后一路南下押送到了服麟军营中。
今天江玉珣来营地,既是为了了解“屯田”的进展,更是为了此事。
他想了想说:“再过一两个时辰吧。”
薛可进了然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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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服麟军营中。
一身玄衣的天子坐于营帐正中央,慢条斯理地饮着茶。
十几名披发左衽,满脸血污的折柔士兵被押着跪在营帐正中央。
他们身体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一旁的译官低头道:“启禀陛下,这几个折柔士兵说,只要能留他们性命,他们什么都愿意做。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应长川轻轻笑了起来:“孤竟不知,折柔人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江玉珣忍不住搭腔:“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几个人八成是装的。”
下一刻,营帐中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对此……江玉珣已经习惯了。
薛可进愣了一下:“公子的意思是?”
虽说他也觉得这几个折柔士兵有些过分软弱,但好不容易生擒几人,若是不拷问拷问岂不是浪费?
江玉珣没有说话,他缓缓走出座席,俯身捡起了放在地上的东西。
有长刀,还有一副鞍鞯、马镫。
见状,应长川不由眯了眯眼睛。
跪在地上的折柔士兵,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了过来。
江玉珣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折柔未来一定会再犯。”
薛可进不解道:“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应长川倒是一脸平静,似乎是早有预料。
江玉珣想起了从前在博物馆看来的话,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有了马镫,骑兵的机动能力将大幅提升,从此他们不仅可以驰骋于无遮无掩的草地、沙地之上,更可以深入大周独有的林地与山川,甚至继续南下。”*
马镫出现于百十年前,而折柔大举南下侵扰的历史,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薛可进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下意识攥紧拳:“……那这可有破解之法?”
不止薛可进,营帐内的其余军士也一脸期待地朝江玉珣看了过去。
“是啊,不知江大人可有方法?”
——尽管江玉珣没有上过战场,但亲眼见识过他的的众人,还是本能地向他寻求帮助。
“呃……”江玉珣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十几名折柔士兵,犹豫了几秒之后突然闭上了嘴。
诶?
江大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应长川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爱卿为何忽然停下?”
江玉珣攥紧手心。
可恶!我就慢了一步,应长川怎么又提问?
片刻后,江玉珣终于认命道:“……臣,臣想偷偷说给陛下听。可以吗?”
说话间,忍不住期待又小心地眨着眼朝应长川看了过去。
这一眼好巧不巧地正对上应长川的视线。
营帐内众人一脸震惊地看向两人。
江大人……平素都是这样同陛下说话的吗?
这群军人都曾与应长川一道打过天下。
听到这里,众人均不由自主地替江玉珣捏了一把汗,并时刻准备为他解围。
谁知天子似乎并无不悦……
同在此时,应长川的手指忽地一顿,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晃在了案上。
这一次,他停顿颇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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