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狠狠咬牙,在心中骂了起来。
寻什么寻。
死老头,有本事自己当人牲啊!
愤慨中,江玉珣没有注意到,大司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过了一阵,突然疑惑:“……这是什么怪声?”
同时皱眉,看向座屏。
怪声?
哪里有?
少年下意识抬头寻找,却见应长川与一旁的玄印监,竟齐齐向自己看来。
“爱卿有何话要讲?”
江玉珣:“……”
那死老头说的,原来是我咬牙的声音啊。
年纪挺大,耳朵倒是不背。
座屏另一边,大司卜缓缓眯眼,顺着饕餮纹缝隙望了进来。
看清江玉珣身上的官服后,意味不明地念叨了声:“原来是侍中大人啊,久仰大名。”
暗棕色的眼瞳,如泥潭般冰冷、浑浊,顷刻间便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少年似乎毫无惧意。
应长川话音刚落,江玉珣便噼里啪啦,倒豆子般说了起来:“回禀陛下,臣只是有些好,近来不止昭都,大周各地均降下大雨。有不少百姓,不惜违抗皇命,也要私下祭祀。这些事,聆天台不会不知道吧?”
江玉珣的语气尖锐,如同质问。
说着说着,竟慢慢站了起来。
身旁的玄印监,随之一惊,他刚想伸手把江玉珣拽回座席,回头看到应长川兴味盎然的样子,又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可这些祭祀,并没有起效,”说到这里,江玉珣突然放慢了语速,环视四周,“依臣看,说不定这一切,皆是因为玄天不满意百姓送上的祭品、人牲。”
巫觋急了:“你这是何意?”
江玉珣没有搭理他,反倒向大司卜看去,无比真诚地说:
“聆天台既有‘聆天’之能,那大司卜,自然就是玄天的知己。臣以为,相比起普通人,玄天应该最想司卜大人去陪他吧。就是不知道,司卜大人愿不愿意为民舍身?”
江玉珣本就看这个老头不顺眼,索性借此机会,通通说了出来。
末了,深吸一口气,坐回席上。
爽了!
这一瞬,玄印监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江玉珣说得对啊!
流云殿内,鸦雀无声。
巫觋的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却不知该怎样反驳。
直到年逾九旬的司卜,猛地抬手指向江玉珣:“你,你,竖子……”
他正欲说点什么,突然面色铁青,将手按回心口。
“司卜大人?!”
“大人您感觉如何?”
巫觋立刻围上,舒气的舒气,扇风的扇风。
太医、内侍也慌忙赶来。
一时间,殿内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直到大司卜颤抖着被人扶向殿外。
被众人遗忘到一边的江玉珣,这才惊觉:卧槽,老头似乎真被气出了好歹?
这下麻烦了。
新仇加旧恨……聆天台绝对会狠狠记自己一笔!
流云殿,静了回来。
应长川笑着起身,到窗前观雨。
片刻后,缓缓回头:“初生牛犊不怕虎,爱卿果然少年意气。”
江玉珣甫一抬眸,便撞入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烟灰色眼瞳之中。
应长川穿着件绛纱袍,五官深邃唇角微扬。
眉宇间,满是桀骜与慵懒。
除了目测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外,与后世《千载帝王相》上画的中年壮汉,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