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势,美貌,金钱的威逼利诱下,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俯首折腰。
她跟他们没有过肌肤之亲,他们不配,她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驯服男人的过程而已。
却不知贺砺这种男人小意温存起来,会是何等模样?
她很快就能见着了。
花厅的东窗外种着一圃芍药,此时正是花期,开得饱满艳丽花姿婀娜。
秦思莞来到花厅时,贺砺正抱着双臂站在东窗下。今日他穿了一件黑底银丝绣蔓枝花纹的长袍,腰束蹀躞,从背后看去,肩宽,腰窄,腿长,这副身材兼具了力量与美感。
她欣赏着,开口:“怎么不坐?”
贺砺转过身来。
秦思莞看着他,窗外如画的春景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漠,看她的眼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物件儿。
这让她心头闪过一丝恼怒,但他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五官无形之中冲淡了这丝恼怒,让她不至于被情绪所左右。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有话直说。”贺砺道。
秦思莞走到墙边的高脚花凳旁,伸出纤指抚着那盆春兰翠绿的叶片,幽幽道:“是吗?我瞧着你对孟允棠挺有耐心的呀。”
贺砺抬步就往门外走。
秦思莞又惊又恼,回身娇叱:“你不想救孟扶楹了吗?阿爷死了做女儿的可是要守孝三年,你猜这三年中会发生什么?”
贺砺回身,目光凶戾。
秦思莞一点都不怕,他越冷越凶,越是野性难驯,她就越喜欢。
“为了你,我特意藏起来一个关键人物,只要把这个人送到大理寺去,孟扶楹自然就能脱罪出来了。”说完,她补充道:“别想着自己发动人马去找,你找不到的。而且就算你找得到,在你的人抵达那一刻,我的人也会杀了他。”
“人在哪儿?”贺砺问。
秦思莞眼底泛起黠光,缓缓道:“想知道?很简单。你过来,抱着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贺砺眼微凝,随即嘴角一哂,笑了起来。
这还是秦思莞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也与旁人不一般,带着几分风流,却还是冷冷的,透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秘感。
他在秦思莞惊艳的目光中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搭在她肩上。
秦思莞侧过脸看着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心里有些讶异,有些得意,还有些愤懑。
她期待他妥协,却不曾想过他这般轻易就妥协了。他就这么在乎那个孟允棠?
他忽然将她扭过身去,背对他。
秦思莞心中一慌,感觉他从背后靠了过来,心头顿时又怦怦直跳。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就连拥抱,都喜欢选择如此充满掌控欲的姿势。
贺砺站在她身后,左手顺着她的左臂往下滑,握住她的左手,右手却将一枚金钗递到了她的右手中,然后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右手包裹起来,使她被动地握紧那枚金钗。
秦思莞看到那枚金钗好像就是她自己发髻上的,正疑惑,就因为他过于用力的抓握,金钗硌到了她的掌心而娥眉微蹙,道:“放手,疼……”
“放手?不是你要我抱着你,求你么?”贺砺双臂环住她,低下头去在她耳边低语着,攥着她的左手抵到她下巴下面,迫使她用左手托住自己的下颌,仰起脸来。
秦思莞这时已经感觉到不对,想挣扎,可正如孟允棠在他手中毫无反抗之力一般,她也一样,拼尽了力气还是阻止不了他将她的右手一点一点拉上来,将她握在手中的那枚金钗的钗股抵到她脸上。
“你要做什么?贺砺,我警告你别乱来!你知道这样对我的后果是什么?”她惊慌失措。
“我当然知道。你毁容,然后你爷娘去官府告我。我会对官府的人说,是你自己动的手。官府的人会在你手心发现与金钗形状相吻合的伤痕。我再告你祖父与我联姻不成就牺牲孙女的终身来栽赃我,只要你不寻短见,可以在家慢慢等着看这场闹剧的结果。”贺砺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她的手往她眉心用力,钗股尖尖刺破了她眉间的皮肤,并向她额头的方向划拉过去,血温热地顺着她的鼻梁滑落。
“啊——”剧烈的疼痛让秦思莞浑身颤抖,不管不顾地大喊:“来人!快来人!救命!”
外头寂寂无声,没人来救她。
“喊什么,这不是如你所愿么?”贺砺紧紧地箍着她,附在她耳边道。
他此刻的嗓音低柔沉魅,像是什么山精野怪在勾生人的魂。
秦思莞痛得大脑一片空白,泪流满面,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叫得太过凄惨。
“现在这个程度,贴个大一些的花钿还能遮掩,再往上,可就什么都遮掩不住了。来,告诉我,那个人在哪儿?”贺砺握着她的右手,她的掌心也被金钗硌破,血从掌缘滴落到他黑色的衣袖上,只留下一小块洇湿的痕迹,什么都看不出来。
秦思莞心中又惧又恨,咬着唇瓣不说话。
贺砺不与她废话,握着她的手就用力往上划。
秦思莞痛得哭叫起来:“我说!我说!”
贺砺松开她,走到一旁,道:“来人。”
鹿闻笙推门进来,看到鲜血披面的秦思莞,愣了一下。
秦思莞抽抽噎噎地把地址说了,鹿闻笙正要告退,贺砺忽然道:“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一直等到我的人将事情办完为止。”
秦思莞迟疑一下,从头上拔下一枚红珊瑚雕花金簪交给鹿闻笙。
鹿闻笙离开后,贺砺来到坐床边坐下,提起案上的茶壶冲洗手上沾染的血迹。
秦思莞怔怔地走到他对面,坐在坐床沿上,道:“随你回长安的不止你府里的那几百部曲,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