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共和派了——”
“这我知道。”吕西安点点头。
“但许多原本的共和派选民依旧对您怀有疑虑,”阿尔方斯说,“毕竟您之前的政治立场可以说是非常‘鲜明’,如今一下子转向,很多人对此还难以接受,他们认为……”
“认为我是个唯利是图的投机者,墙头草?”
“差不多吧,只是他们的用词要更难听一点。”阿尔方斯的嘴角朝下撇了撇,“总而言之,如今您原本的保守派支持者把您当作叛徒,共和派同样也觉得您不值得信任,您的支持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如果明天举行大选的话,您很可能连布卢瓦城议员的位置都保不住。”
这就是我抛弃一切所换来的东西吗?吕西安苦涩地想。这些愚蠢的左派!是我拯救了这个可悲的共和国,这群混蛋难道就不能表现出一点感恩吗?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他干巴巴地问道。
“您需要表现的更加‘左派’,更加‘进步’一些。”
吕西安呆呆地看着阿尔方斯,‘左派’和‘进步’!这两个词竟能从一个唯利是图的犹太银行家口中说出,而且此人说话时的样子竟然如此一本正经!
“好极了!”吕西安古怪地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应该穿上破衣服去贫民窟,和那里的居民一起高唱《马赛曲》?这样够不够‘进步’呢?”
“那不过是做戏罢了。”阿尔方斯摆摆手,“议员们可以用那样的招数,但您现在是部长了,再用这一类的招数就未免显得不够体面。”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我们现在要做一点实事。”
“具体是什么呢?”吕西安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把天主教会的影响力从教育系统当中清除出去——您主管教育,文化和宗教,这完全在您的主管范围以内。”
吕西安手一滑,将杯子里的红酒撒了几滴在桌面上,“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法兰西素有“天主教的长女‘之称,但这个“长女”实在称不上是温柔贤淑,正相反,她完全称得上是忤逆不孝:中世纪时,法王曾经不止一次洗劫罗马,将教皇掳掠到普罗旺斯的阿维尼翁;在三十年战争当中,法兰西站在新教徒一方,和天主教同盟在德意志和西班牙大打出手;从文艺复兴时期到路易十四国王的年代,法国军队不止一次蹂躏过意大利;而到了启蒙运动时期,法兰西的思想家们又对天主教会口诛笔伐,伏尔泰甚至称教皇为“两足禽兽”。
而等到大革命爆发之后,在旧制度下作为第一等级的教士们遭到了新政权的无情清算——790年,革命政府没收了全部教会财产;792年,革命政府强令所有教士必须向共和国宣誓效忠,大量不愿效忠的角色被驱逐或遭到处决;793年,在雅各宾派恐怖统治的高潮期,罗伯斯庇尔将所有法兰西境内的教堂改为“理性圣殿”,并试图用他自己创立的一套“最高主宰崇拜”来代替天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