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封信递给公爵夫人,随即就好像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样,颓然地陷进了扶手椅当中。
公爵夫人读完了信,她一言不发地将信纸递给德·拉罗舍尔伯爵,伯爵接过信看了两眼,又将它递给了吕西安。
吕西安接过那张信纸,上面只有一行短短的字,而且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亲爱的布朗热将军,
鉴于目前的情势,我别无选择,只能遗憾地解除您陆军部长的职务,并祝您一切顺利。
您忠诚的 法兰西共和国总理 勒内·戈布莱”
在信件的下方,总理留下了一个潦草的签名,这是整封信里唯一由他亲笔所写的内容,这是一种无言的羞辱。
吕西安将信纸递给阿尔方斯,他把心里对 戈布莱总理的评价提高了一个档次,这实在是雷霆万钧的一击,或许有些莽撞,但确实很有勇气——但却不够理智。他的内阁如同一个被捅了一刀的重伤员,而布朗热将军正是插进胸腔的那把刀,像他这样把刀一下子拔出来,或许能让伤者绝处逢生,但更大的可能是让他大出血而死。
阿尔方斯也读完了信,“那么他打算把您安排到什么地方?”
“或许是把我踢到阿尔及利亚去当总督吧。”布朗热将军惨笑了一下,他的大胡子也不如平时挺翘了,绝望的灰白色笼罩了他的脸,“这不是常见的做法吗?”
对布朗热将军的这番作态,吕西安实在是有些惊讶,他看到旁边的阿尔方斯的眼也变得有些古怪。即便没了陆军部长的职位,可布朗热将军还拥有着巨大的支持,这样的支持或许可以给他换来超过一千万张选票,当年拿破仑三世当选总统时候的得票数也不过就是如此——虽说如今的选民人数比之前多了不少,可这至少也顶一百多个议会席位,将军可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从没想过他能媲美拿破仑,可他不会连拿破仑的侄子也不如吧?”吕西安对布朗热将军产生了一丝怀疑,他祈祷将军不是个虚有其表的气球,用针一扎就炸成碎片。
“您是现役军官,他总得给您安排一个地方。”德·拉罗舍尔伯爵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安慰的话,但布朗热将军并没有听出来,他正处在刚遭受完打击的呆滞状态里呢。
就在这时,房门应景地再次打开了,刚才的那位仆人去而复返,他今天必是得到了赫耳墨斯的青睐,这一次他依旧扮演着信使的角色,“陆军部来的急件,给布朗热将军的。”
布朗热将军朝后缩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就好像那东西会咬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