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行家当中,很大一部分是阿尔萨斯德意志人和犹太人,然而银行的总裁一职,却始终由一位纯种的法兰西人担任。对于这种情况,犹太银行家们已经不满已久了,但在共和政体下,没有一位政治家愿意冒着民族主义者的怒火,强行将一位犹太人推上法兰西银行总裁的宝座。巴黎伯爵给老伊伦伯格许诺的这个愿景,实在可是称得上是下了血本。
“我和我的父亲对陛下表示万分感谢。”阿尔方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伊伦伯格银行的金库大门永远为陛下敞开。”
公爵夫人或许并不完全相信,但至少阿尔方斯目前还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因此她也用一个微笑回应了阿尔方斯的微笑,“那么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在这位布朗热将军身上投资呢?他现在不光收我们的钱,他的支持者囊括了所有派别,甚至那些激进派的流氓也给他唱赞歌,真不知道这家伙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转向吕西安,“男爵先生,您是国会议员,也在报纸上写文章,您说说这是为什么?”
“我吗?夫人。”吕西安有些惊讶公爵夫人点了他的名字,“我记得之前那位杜·瓦利埃先生曾对我说过,”(这个名字令公爵夫人的脸上浮现起不加掩饰的鄙夷色),“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能够通过这位将军实现自己的某些诉求。”
“但这其中只有一部分人能够如愿,”这次说话的是德·拉罗舍尔伯爵。
吕西安点点头,”布朗热将军是一个既没有政治思想,也没有政治信念的野心家,而他的支持者们与其说是支持他,不如说是对现状不满,这些不满者将他当作了领袖,认为他能够搅动政坛的这一潭死水。”
“可他现在对上了国民议会,这样的支持能持续多久呢?”公爵夫人问道。
“巨人安泰的力量来自大地,赫拉克勒斯将他从地上举起,就能够轻松将他扼死了。如果共和国能够解决它自身的问题,消除各个阶层当中不断蔓延的不满,根除徒劳无益的政治争吵,避免反复出现的内阁危机,落实之前曾经承诺过的改革,那么布朗热将军的支持者自然会烟消云散。”
“这恐怕到下个世纪也不可能吧。”阿尔方斯冷笑一声。
“国民议会是国家的最高立法机关,但它不能战胜自己,就像一个人不能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面上提起来一样。”吕西安补充道,“如果它输给了布朗热将军,那么不妨说它是输给了自己的颟顸和低效。”
公爵夫人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交换了一个眼,“您果然聪明过人,就像德·拉罗舍尔伯爵对我说的那样。”她对吕西安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那么看来我们还要继续在他身上投资了,无论他最后能否战胜国民议会,他的运动只要存在一天,就给共和国多一重的打击,当人们厌倦了共和政体,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他们就该欢迎正统的法兰西国王回到巴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