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
“大师兄!”
“大师兄回来了!”
李道玄和张乾阳的突然出现让众人情一震,柳凝烟一身孝服,带着儿子张卫鞅走来,给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李道玄顿时心知肚明,师母看来是有什么话要给他们说,只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乾阳,太冲,你们是老爷子最器重的人,来给老爷子磕个头吧。”
李道玄和师父对视一眼,而后按照规矩,穿上白鞋白袜白服,戴上白冠,恭恭敬敬地在老天师坟前行礼叩拜。
“太冲,老爷子仙逝前曾留下遗言,命你辞去大唐国师之位,在山中为其守灵三年,你可愿遵?”
柳凝烟说罢取出一张白纸,将其递到李道玄的手中。
纸很普通,但上面的字却相当不凡,只有一字,却力透纸背,飘逸出尘,气清健,颇有宗师之气。
是行书,一个‘隐’字。
李道玄望着这个字,确认是老天师的手笔,就算字迹能被模仿,但上面流转的法力波动浩大深沉,至精至纯,是修炼《黄庭古经》所特有的气息。
隐……
师祖留下这个字,是让他激流勇退,归隐山林吗?
其实在半年之前,蚩尤之战刚刚结束时,师祖就给他写过一封长信,其中劝道,他借一国之力修行,气运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似绚烂,实则暗藏凶险。
不如趁早抽身,功成身退,方合道家自然之真意。
当时李道玄也发现,他的修行之路太过于激烈了,动不动就打生打死,与人拼命,困难一个接一个,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虽然勇猛精进,却少了几分道家的忘尘脱俗,返璞归真之意。
简而言之,就是缺少沉淀,而且修行到他的境界,普通的资源已经没有用了,反倒是红尘行走,磨练道心更加重要。
因此他才没有返回长安,而是让李靖帮自己带回一封请辞的信,却不想李世民死活不愿意,还直接撕毁了信。
国师的名号也从未取消。
不过这半年他游历红尘,一颗心逐渐静了下来,修行反而比当国师时还要精进许多,区区半年,就已经让他看到了成仙的那层瓶颈。
虽然还有段距离,但至少他已经看到了,仅此一点,就不知超过了多少蹉跎在阳后期的老前辈。
“太冲,你可愿意?”
柳凝烟见李道玄没有说话,再次问了一遍。
不过她并未有什么逼迫之色,甚至其他所有的龙虎山弟子都不敢有异色,实在是如今的李道玄名气太大,威望太高。
即便是老天师的遗命,在他们看来,大师兄也有资格拒绝。
小卫鞅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道玄,央求道:“大师兄……”
他最崇拜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爷爷,还有一个就是大师兄,自然不想看到大师兄和龙虎山出现矛盾。
张乾阳皱眉道:“凝烟,太冲只是老爷子的徒孙,按规矩应该是我守灵才对,为何非要让太冲——”
“师父,我愿意。”
李道玄将那张写着隐字的白纸小心叠起,贴身放于怀中,而后对着老天师的墓碑躬身行礼。
“徒孙太冲,定遵师祖遗命,辞去国师之位,守灵三年,绝不出山!”
他现在还搞不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但却可以肯定一件事,师祖绝不会害他!
柳凝烟终于松了一口气,龙虎山的弟子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大师兄公然违抗师祖遗命,那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夜。
柳凝烟、张乾阳、太薇和李道玄四人坐在房间中。
“凝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乾阳立刻问道。
柳凝烟解释道:“你们应该也都注意到了,老爷子并没有死,棺材中只有六枚杏仁,应该是古籍中已经失传的尸解之法,杏子假尸术。”
李道玄点点头,道:“不错,但我以前曾和师祖交流过,他老人家并不会尸解之术,否则也不会看着昔日的老朋友一个个死去了。”
柳凝烟继续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乾阳收到传信后便匆匆离去,没过多久,老爷子便把我和太薇同时叫了过去,他言自己将在一个时辰后死去,让我们立刻给他准备好棺材。”
李道玄看向师妹。
太薇对他点了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老爷子还说,他死去后,不必停棺,也不必搞那些繁文缛节,务必于酉时一刻下葬,不得有误。”
李道玄恍然,怪不得师母会将老天师匆匆下葬,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师父回来。
“老爷子还留下遗言,说死后要和妻子合葬于一处,另外就是点名要太冲你辞去国师之位,回山守灵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