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每逢关键处,他的眼前就仿佛罩着一片黑色的云雾,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只能无奈放弃。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从空中飞来,于李道玄的头顶不断盘旋。
云中谁寄锦书来。
李道玄伸出手,那纸鹤便老老实实地落下,并且自动伸展,变为一张信纸,上面是一行行潇洒清丽的小字。
笔墨中剑意纵横,让李道玄仿佛听到了一声嘹亮清越的剑鸣。
好剑意!
看了眼最后的署名,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这竟然是……师妹太薇的信!
李道玄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师妹太薇在龙虎山的天师大典上当众折断了自己心爱的璃龙剑,志在追求无上剑道,终生不二。
平生唯爱三尺剑,一片丹心向青锋。
两人皆是剑道才,曾在龙虎山的试剑石上多次切磋,又在黄泉界共同出生入死,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记得分别之时,她背负铁剑,骑马下山,说要看尽塞外大漠、极北雪山、东海蓬莱、瘴地深山,要去世界的尽头看看,待成为剑仙后再来相见。
李道玄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就连青帝都打探不出。
那个天生剑心,潇洒肆意的女子,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李道玄的心湖浮现出一丝波澜。
他继续看信。
“师兄亲启。”
“自上次一别,不觉已有六载,小妹云游他乡,漂泊四海,羁旅天涯,倍觉思念。”
“离开龙虎山后,我一路向东,直至扬帆出海,欲一睹天涯之尽头。”
“东行艰难,海上风云莫测,多亏了师兄送我的纸马,才能登萍渡水如履平地,不至于狼狈而回,徒增笑耳。”
看到这,李道玄微微一笑。
他那时刚学会八仙之一张果老的剪纸化马之术,自己骑了一个,送给师妹一个。
那匹白马曾送他一路北上,直至到达长安。
“我这一行亦有不少艰险,曾于海上见三头恶蛟,八翼怪枭等凶兽,仗剑与之交锋,多有不敌,多亏师兄赠我的三根救命毫毛,方保全性命。”
那是自己送她的雀仙子羽毛,如今看来,果然派上用场了。
想起雀仙子,李道玄便忍不住想起青衣娘娘。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这些年总是在闭关。
“东游亿万里,我斩杀了无数凶兽,旁观蛮人茹毛饮血,也见到了极北仙光、三月不夜、冰封万里等景,历时数年,终得剑而忘剑,悟得一法,名曰《太上剑经》。”
李道玄微微挑眉,太上剑经,光是这四个字,就足以说明师妹对此法之信心。
“自悟太上剑经,我斩了那三头恶蛟,烤龙肉以下酒,劈了那八翼怪枭,取其羽以制寒衣,而后与各路高手交锋,杀贼一百七十二而无一败,始觉寂寥。”
李道玄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师妹尽量显得漫不经风,但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她剑败海外群雄的意气风发,以女子之身,压得诸国英雄尽低头。
潇洒豪迈之余,又有一丝在向亲近之人的炫耀之意,点到为止,并不惹人生厌,反而十分可爱。
看来这些年,师妹过得非常精彩。
她信中的杀贼二字,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鸡鸣狗盗之徒,能让素来骄傲的她都提上一句,那一百七十二位‘贼人’,想来都是各个国家的绝顶高手。
仗剑东渡,败尽群雄。
恐怕她已经在海外诸国成为了一个传。
“为磨剑心,我于孤山之巅独坐数月,观春草之离离,秋叶之飘零,倏然寂寥,只觉天涯羁旅,海角孤客,纵是练剑之余,也常思山中岁月,大唐年华。”
“念及师父、师叔、师祖,还有师兄,常如羁鸟思林,池鱼念渊,索性不如归去,于是又过一载,重回大唐,可惜师兄送我的纸马,已损坏于海上。”
“记得曾与师兄为诺,若为剑仙,必效驱使,今虽未成剑仙之道果,然小有所成,或可一试霜刃,暂表锋芒,若师兄不弃,还请备好烈酒佳肴,你我切磋剑道,不醉不休。”
“师兄这些年身为大唐国师,斩邪佛,诛摩罗,上灭蝗,下镇突厥,区区六载,已是绝世无双之高手,却不知剑道是否落下,待到切磋之时,即便是师兄你,小妹也不会留手哦。”
接着还有一句调侃。
“君若败,还请自饮三杯,以恕懈怠之罪。”
见到这般文字,李道玄哈哈大笑。
他这个师妹,虽历经风霜,却依旧还是这般豪爽潇洒的性子,堪称是一位人间少有的女子了。
同时也铸就了一股舍我其谁,剑出不败的自信和气势,那一行行小字,便如一道道剑光,仔细端详,竟仿佛一套妙不可言的绝世剑法。
她显然已经了解了自己这些年的事迹,却依旧毫不畏惧,甚至自有一股昂扬之战意。
李道玄突然对师妹悟得的《太上剑经》格外好,这妮子,竟然还想挑战自己身为龙虎山大师兄的威严,呵呵,这三杯罚酒,你可是喝定了。
信并未写完,下面还有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