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小些再走吧。”他这么说着,开始报价,“您需要多写两封信么,我写信也很便宜,一封七百文,两封一千文,叁封只要一千二百文。”
宣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闷得喘不过气,眼睛发涨,心中无比难受。
“两封就好。”
听罢,凌羲光慢慢握紧藏在袖底的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嗯?”
“能不能……请您帮我先预支一下这顿饭的费用,我师妹要来见我了,我想……换身新衣裳去见她,方才来的路上,我还闻见玉兰很香,想买一束送她。”
“待我明日开铺,将字画卖出去便还给您,若您不放心,也可寻一个仆童跟着我。”
宣清眼眶微红,却不客气地轻笑道:“你都说她如今成了人,你怎么确定她还会留在人间?更何况,你都等了她一千年了,她要是真的还在人间,真的还在意你的话,会那么久不来寻你?”
凌羲光微垂着首,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宣清给他留下的东西不多。
只有十条微不足道的辫子,还有与他分开时的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还有……还有送她入域时,脊背处被她身上真气所灼烫出来的痕迹。
就这么一点点不足挂齿甚至称得上令人牙酸的苦痛,也被他一点点地收好,当成莫大的奖赏,珍宝一样放在心里记挂近千年。
“她会来寻我的。”
“我寻人算过,阿清会在这附近等我,她会的。”
周遭陷入了死寂。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闷了,宣清攥得发僵的手指一阵阵地生疼。
用过饭已经很晚了,饭馆要收摊,小厮过来催账,宣清付了所有钱银,紧接着,她发现凌羲光如释重负地笑了。
走在街上,几缕月光照在他那张一如既往十分漂亮的脸上,宣清看见他仍在笑,那唇角的弧度,甚至能称得上是见到了她一般欣喜若狂。
她真的很想问他,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吗,却几次叁番被泪水哽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