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炖饭从傍晚吃到了晚上,凌羲光瞧着面前干干净净的菜碟,脸色苍白,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他抬眸,发现宣清已经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看月亮了,她捧着脸,眉目柔和,似乎在思考什么。
“明日我与师尊要到凡间一趟,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这屋子交由你打理,你留在此处,不要到处乱跑。”
说罢,宣清朝他看过来,眼睛仍旧亮晶晶的。
“还有……”他顶着她的目光,垂目抿抿唇,“你日后要唤我师兄,不许再直呼我的全名。”
自宣清进门以来,他甚少听她唤过自己一声师兄。
唯一一次,还是在那荒诞的梦中。
湿红的眼睛涣散着,嘴里嚼着那两个字眼,听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只是稍微回想了一下,他不争气的心脏便漏了一拍。
凌羲光沉了沉脸色。
很不爽。
这个怪病到底何时才能好?
明日还是得去找医师看看才是。
“那若遇见了其他人,我也要——”
“遇见其他人也是如此,此为礼数。”为了掩藏自己的私心,高傲的凌羲光如是说。
“嗯,我知道了,我听师兄的话。”她乖乖地点点头,而后偏过身子靠在树桩子上,眼睫微垂,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
从侧面望去,她的脸颊肉好像很软。
想捏捏。
此想法一出,他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
“困了去睡。”他说。
“那师兄呢?”
他背过身,声音毫无起伏:“我还有事。”
宣清进屋了。
他即刻下了山,买了许多可以囤积的现成的吃食,凌羲光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选了很久,除了辣的,咸的甜的他都买了一些,又连夜写冰冻咒贴上去,要吃就揭下来,再反着贴上去,咒符就能将吃食热好,不会再烧糊什么铁锅了。
凌羲光想,不能再让她有动手煮饭的机会了,若下次严重些,死在他的院子里,更不好处理。
凌羲光将吃食一样样分类整理好,出发前,见宣清睡得正香,泛粉的面颊微微鼓起来,和煦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就连那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做了三次深呼吸,终于在第四次吸气时,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柔腻的脂膏般的触感,似乎自己彻夜奔波的辛劳终于得到了一点令人满意的回报。
心中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填补,这样的感觉很妙,像是他无论突破多少个境界都不曾拥有过的满足感。
凌羲光轻手轻脚地穿上衣裳,写下一张纸条,心满意足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