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握着笤帚,好半天都没回过。
“那他将我的床榻被褥拱出去,咬坏了我送给他的抹额又算什么?”
抹额?什么抹额?
墨河伯有些疑惑,遂将这几日发生过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了想,他依稀记得上次王二虎过来时,在宣清屋里坐了一阵,许是少主厌恶王二虎的气息,才酿成后面一连串的误会。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哎哟,姑娘,如今少主认不得太多东西!许是发现王二虎头上也戴着一个相似的,便将它认成了同一件东西,至于床褥,您知道的,少主……不太喜欢旁人。”
凌羲光是很小心眼的一个人,墨河伯没见过他对谁大方过。
想来这姑娘跟凌羲光相处不好,全是因为这些误会,墨河伯便做了一桌子好菜,耐心与她一件一件地解释,宣清没说话,只坐在饭桌前,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一口肉要嚼上半个时辰。
墨河伯感到有些心累,这些孩子,闹别扭一闹就是大半年,日后若这二人真正成婚了,又该如何相处?
若闹得整个三界都天翻地覆,又该如何是好?
夜里,宣清没有睡觉,坐在屋檐上看星星。
墨河伯陪着她坐在一旁,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少主先前也爱这样拉着老臣看星星,说这颗最像姑娘你,那一颗最亮,像姑娘的眼睛……”
宣清仍不说话,却使劲儿掉眼泪。
墨河伯见她如此,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待到天光初亮,宣清躲回被窝,刚想闭眼,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情微滞,从身下缓缓摸索出一个用树枝做的花环。
那花环有点潮湿,许是沾上了某些雪水冰霜之类的,编得也很笨拙,很粗糙,可是上面却嵌有一个漂亮的蓝色大珠子,透亮透亮,玛瑙似的,流溢着雀蓝色的光。
这条抹额与她先前送给凌羲光那条抹额有点像,珠子都是蓝色的。但是她送给凌羲光那条只是在街边买的,而这条上面的珠子品质非凡,看上去可以买一万条街边的抹额。
宣清想起先前自己误会凌羲光的那些事,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变得无比酸软。
她腾地坐起来,冒着鹅毛大雪走出屋外。
墨河伯见宣清似乎想通了,便跟在她身后:“姑娘,外头这么大的雪,您要去哪儿?”
宣清一声不吭地朝山上的方向走,墨河伯替她挡了一路的雪。
山霖被厚厚的冰霜覆盖,雪逐渐深埋至腰间,宣清来到先前放下凌羲光的位置,朝掌心呵上两口气,蹲下身,双手插进雪里奋力摸索。
很快,她摸索到一段被冻得无比僵直的东西,用力一捞,只见那身躯微动,而后‘蹭’地从雪里猛冲出来,携着浓重的怨气,一口咬上她的脖颈,吓了墨河伯一大跳。
宣清痛呼一声,却仍忍着痛将它一点点捞回臂弯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衣裳将整条冻僵的凌羲光包裹起来。独属于少女的气味包围了凌羲光,她的身子绵软又温暖,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皂角香气。
凌羲光迅速钻进她的怀抱,蛇腹死死缠住她的手臂,仍不松嘴。
宣清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有些受不住,本想将它拉开,扭头一看,怀里湿湿的,还莫名其妙多了好多小珍珠。
——
关于男主为什么会掉小珍珠这点在十四章提过,男主不是纯魔,是鲛跟龙生的混种,继承了鲛人泣泪成珠的特点。
参考是志怪小说《洞冥记》——“味勒国在日南,其人乘象入海底取宝,宿于鲛人之宫,得泪珠,则鲛人所泣之珠也,亦曰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