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蓝江动作一顿。
她都不介意穿我的衣服了,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看几人都回头了,他偷偷找了个角度,再瞄了一眼。
明明那么普通的衣服,她穿起来竟然还挺好看。
还是人好看。
果集街上人潮涌动。
她戴上墨镜,从副驾驶上跳出来,漫漫扫了一眼。陈承平递了根烟过来,她也不点,叼在唇间,含糊道:“很多欧美面孔。”
形形色色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投过来,陈承平走到她身边去,俯身过来擦亮打火机,低声:“联系上了。萨菲就住这附近。”
一个极亲昵的姿态,挡去了大部分窥探的视线。
她狠狠吸了一口烟,尼古丁浸入肺部,刺激得思绪霎时清明。
墨镜下视线缓缓环视一周,雪白的小脸各处转动,是毫无掩饰的观察与打量。她靠在车窗上,吸完了那只烟,把烟头按在他掌心:“希望他可以主动一点。”
陈承平合掌,轻敲车窗,起伏两次,回身却见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陈承平以为有什么问题。
她想了想,小声问:“你为什么两手食指上都有茧啊?”
陈承平没想到她问的是这种问题,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我两手都能开枪。”
得到答案,她点点头,戴上帽子,迈步进了眼前的商区:“让他来找我吧。”
导购小姐悄悄打量着高挑的女人。
一身少见于南中国的雪白肌肤,细腻无暇。
没有一点烫染痕迹的黑发长到臀下,质感好得像光泽最上乘的丝绸。
墨镜是个贵价牌子,鞋子也不便宜。
身上的T恤却质感廉价,在地摊上可能只值五美元。
要是喻蓝江知道,肯定得忍不住澄清一下:他在镇上寡妇的店里一共买了十七件,只分尺码不看花色,统统十五块人民币一件。如果不谈他付出的色相,五美元实在是太看得起它了。
店员带上职业性的微笑:“Myhelpyou?”
她看店员一眼:“DoyouspekChese?”
“啊、可以的。”店员切换成不太流利的汉语,带着浓厚的云南口音。
她笑了笑,取下一件白色的长裙,对着自己比划。
店员保持着恰当的热情,为她介绍各种时新的款式。她很少试,但看起来有自己的审美,到后面店员也不拿着那套话术乱夸了,只跟着她,不时还扯几句家常。
而这位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女士实则相当健谈,聊到最后,店员忍不住问她:“您真的是中国人?”
“是。”
“这里现在很乱,”店员拿起一条绿裙子,她发现这位女士很喜欢绿色,“您是为了什么来缅甸的呢?”
这处商区是果集最大的一家,临近政府,果集又有温流坐镇,生意还算平稳。但店员觉得这种平静不会长久,有机会她还是想带着父母离开缅甸。
她笑笑:“你认识萨菲吗?”
店员一愣,而后脸色微微一变。
她不该乱搭话的……这位小姐竟然是那一类人。
宁昭同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Youknowhm?Sphr,hndsofrenchmn.”
“……Yes.”
“太好了,那你能向我介绍一下他吗?”她转过头看着店员,眼睛特别亮。
那双眼澄澈得像银河,粼粼波光璀璨,几乎让店员说不出拒绝的话。
是那位的追求者吗……
店员犹豫了片刻,吐露出一些只言片语来。
陈承平把脚搭上方向盘:“咱妹不是美国留学的吗,怎么发音这么英式。”
迟源看傅东君:“她这是干啥呢,套话也没这么套的啊。”
“我现在只知道这个蓝宝石是个长得很帅的法国男人,金发蓝眼,洁身自好不乱搞,”刘宇挠了挠头,“这种信息没啥用啊。”
“不是为了获取信息,”傅东君心里有点数,看向陈承平,“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陈承平没搭话,指节朝玻璃上叩了两下:“大波,去找她。”
“啊、我?”喻蓝江愣了一下,“我是不是太扎眼了。”
傅东君笑了一声:“越扎眼越好,赶紧去。”
喻蓝江只好跳下车,整理了一下仪容,大步进了商场门。
傅东君那话一出,迟源也琢磨过劲儿来:“这办法是不是太粗暴了点儿。”
“别看扁人了,仔细听听,”傅东君笑,“她这问法句句都朝人敏感点戳,又表明了自己手头有关于他的信息,那蓝宝石听了肯定来。”
刘宇点头。
陈承平转过头:“你好色情。”
喻蓝江这形象确实有点太扎眼了。
9的身高,上肢肌肉又很可观,走在路上跟堵墙一样。再加上一张俊得要命的脸,回头率简直要爆表,都不知道他这种个人特征鲜明到这种程度的是怎么混进淬锋的。
他一路找过来,在四楼碰到她,本来路上还想好了就装她弟,结果一看她身上那件衣服,全部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店员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他:“oh——”
她回头,也有点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出一脸亲稔:“等急了?”
“没事儿,你忙。”喻蓝江特别懂事,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边上和女朋友来买衣服的小哥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移开了半个身位。
这家店的店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已经结婚生子,打量他的目光要放肆得多,看完低笑着朝她竖大拇指:“Strongmn.”
她读懂了那个手势,却有点不知道怎么澄清,只好点点头:“Ah,yes.”
姐姐又想起什么:“所以,萨菲?”
看着姐姐痛心怀疑的眼,她忍不住尴尬起来:“我不是要追求萨菲……”
好在姐姐已经帮她脑补完了,不停点头:“Yes,yes,yourmnsverygood!千万不要爱上那个邪恶的外国人!”
“哈哈……”她干笑两声,把话题揭过。
迟源在车里已经快笑拉了,而傅东君蹙着眉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午五点半,她改头换面,带着大包小包进了酒店。
门一开香风扑鼻,套房沙发上整整齐齐窝着六个人,目光齐齐朝门口投过来。
她含笑挥手:“吃饭了吗诸位?”
陈承平腿一抬:“没来得及呢,光听你跟店员吹牛逼了。”
她扑哧一声,把包全扔在桌子上。喻蓝江跟在后面,也连忙把一身东西往下卸。
“怎么说?”傅东君问。
“别急,等到六点半吧,”她把鞋往边上一放,“好累,我休息一会儿。”
傅东君坐到沙发沿上:“确定能来找我们?”
姜疏横也跟着让开,沙发顿时空了一半,她闻言顿了片刻,然后骂了一句:“敢不来我就去砸他家窗玻璃,还跟我摆谱。”
哎呀,还有这又娇又横的一面。
陈承平忍不住笑:“你还干过这事儿?”
“没有,妾身一向品学兼优,”她认真澄清,又笑,“我看到熟人了,没问题的,您放心就好。”
陈承平其实没什么不放心,他认定了一个法子就不会瞻前顾后,何况她这路子虽然野,但他确实是评估过也赞同的。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这种非主导的角色。
而且……
他看了一眼钟,打发他们去歇着。
这南中国的温度太炽烈。
热得他这位最好的猎手都有些缺乏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