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辞脸上始终带着一份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他脸上总是带笑的,少年风流的明媚不羁的笑。
此时见卓清潭似乎是有些不悦了,他“哎呀”了一声,不知是哪根筋又没搭对,居然胆敢伸出手去抓住卓清潭的衣袖,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卓姑娘,你看看,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爱生气。”
卓清潭险些被他气笑了。生平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爱生气。
她微微施力,蹙眉将衣袖抽出。
谢予辞却继续讨好的说:“谢某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是谢某自己掉进了钱眼儿里,非要跑回来要摘什么虞美人,这才被吸到秘境中来。
既然是谢某自己种下的因果,那么生死有命,自作自受,哪里会怪罪卓姑娘。”
卓清潭这回是真的气笑了,她淡淡道:“我看你什么道理都明白,却非要作死,当真是少年人无惧无畏吗。”
她这回连“公子”都不叫了,还说出“作死”这种失礼的话,可见是真的气着了。
谢予辞也不生气,他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炊饼,递到卓清潭眼前,讨好道:
“卓姑娘,你饿不饿,便是要跟我生气,也是需要力气的,不若你边吃边骂可好?”
卓清潭一顿,她缓缓转头,颇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他掏出炊饼的衣襟,然后蹙眉:
“你居然......将炊饼和灵符放在一处。”
她记得先前在客栈门口交于少年的两张上品灵符,便是被他放置在了胸口里怀。
仙门弟子是用灵力催动灵符的,但凡人若是使用灵符则需燃火催动。
而灵符不可沾染油渍和水,否则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谢予辞一时语塞,他有些茫然的问:
“怎、怎么了?这......可是谢某又做错了什么?”
卓清潭微微一顿,她深深呼吸了几瞬,然后转过头:“无妨。”
反正,谢予辞而今已经跟她一起进了宿风谷秘境,想来也用不上这两道灵符了。
少年喜滋滋的再次向前伸出手:“那你吃啊!这可是我身上最后一块炊饼了,送予卓姑娘。”
卓清潭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秘境结界之中有先天之气,我们进入其中,是不会觉得饥饿的,更不需要进食,谢公子自己留着吧。”
“怪不得。”
谢予辞恍然的点了点头,见卓清潭当真不要,便收回手,就着炊饼咬了一口。
他笑:“既然如此,那这炊饼便不必留了,我这就将它吃掉,也省的占地方。”
卓清潭轻叹了口气,她单手结印施法,将一个银白色灵力的光圈,稳稳罩在谢予辞周身。
谢予辞咀嚼的动作停下,他疑惑的看向四周笼罩着自己的那层灵力所致的白色光圈,蹙眉问:“卓姑娘,你这是何意?”
卓清潭轻轻道:“谢公子,时不待我,不能耽搁,在下这便要走了。
公子便等在此处,若我能活着回来,定平安带你回去。
若是......若是我遭遇不幸,那便也只能当作是我道法不精,公子时运不济了。”
谢予辞有些艰难咽下口中炊饼,然后沉默着随手将剩下的大半个炊饼扔在一旁地上。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卓姑娘,既然我们二人今日注定同生共死,你留我在此处多活一时片刻又有什么意义呢。
若你遇难,你施法护着我的结界自然消散,护我的结界若是不在,我一阶凡人也不会还有命在。
既然如此,姑娘还不如带我同行,便是真到了那危难之际,好歹也能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是?”
卓清潭皱眉看他,然后淡淡道:“谢公子,先前不是还说信在下,如今却好似觉得我们此番必然难逃一死了。”
谢予辞笑的无赖,他耸了耸肩:“卓姑娘若带我同行,我必然深信于你,虽死不悔。
但是你若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怕是届时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糊涂鬼我谢予辞却是不愿做的。”
卓清潭沉默片刻,其实她是极难得能被人说动的,但是谢予辞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她不幸遇难,就此身死道消,谢予辞便是在此处不动,也不过只能多活片刻罢了。
谢予辞见她迟疑,觉得有门儿,立马趁热打铁:“卓姑娘、卓仙长,你便行行好带上我罢。
我胆子小的很,若你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留在此处,还怪怕人的。”
卓清潭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一挥,谢予辞身上的结界应声消散。
谢予辞立马笑的眉眼弯弯,上前一步,十分狗腿道:
“我就知道卓姑娘是个顶顶讲道理的人,那我们走吧!”
这少年......倒是当真一点都不怕她,卓清潭拿他没办法。
她微微摇头,不再犹豫,她举目细观秘境中灵气流转态势,终于寻到一个流向阵眼中心的方向,继续前行。
他们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秘境周围景致和天气却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