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崇远嘴角噙上一抹浅笑,将手机递给了老爷子看,见他是在办工,老爷子这才顺了口气儿。
“我有自己的事情,现在又要顾及公司和商会的事情,您一病倒,所有的工作和压力全都在我和瞿白身上,能来看您已是不容易了。”
老爷子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可能有点无理取闹外加苛刻。
“我能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有看护,有医生,你们来不来都无所谓,来了还打搅我休息!”
祖孙俩一阵沉默,关崇远处理完几封加急邮件,靠在椅子里伸了伸懒腰,从袋子里捡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道:“我给您削个苹果。”
老爷子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关崇远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一周后我要去一趟迈阿密。”
老爷子一听便知道是为了什么,毕竟迈阿密有着最成熟先进的眼科医疗技术。
关崇远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块,递了一块给老爷子。
老爷子咬了口苹果,冷哼了声:“你这么献殷勤,不见得人家会高兴会领情!”
关崇远抽过湿纸巾擦了擦手,表情淡然:“他高不高兴,领不领情,眼睛还是要治的。”
老爷子贼看不惯他那脸为爱要死要活,任劳任怨的狗样子。
“咱们老关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痴情种?一谈到感情就啥也不顾的,能成什么大器?!”
关崇远没好气的将纸巾准确无勿的丢进垃圾桶里,一脸严肃:“一个连感情都不当回事儿的人,不见得能成什么大器。”
这么一提,关老爷子又想到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顿时吃了两口的苹果索然无味了。
“你……”关老爷子轻咳了下嗓门儿,正了正色:“你真就铁了心,撇不开那宋轻舟了?”
关崇远低垂着眉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老爷子一脸坚定:“我只知道,这辈子不会再为了谁这样奋不顾身一次了。”
“那宋轻舟呢?也跟你想的一样?”
关崇远顿时情黯然,“我不知道,但那不重要!”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老爷子发现自以为很了解这个孙儿,其实根本不了解,甚至连他会做饭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关崇远喉结滚动,嚅了嚅唇道:“有时候,放手反而能使人看得更清楚,偶尔一次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并不是件坏事。”
老爷子猛的抽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深有感触,这小子终于成熟长大了,不再像以前横冲直撞,执拗行事。
“你既然死不悔改,我也管不了你了。你想跟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商会再过一个月就是大洗牌的日子,你有这个能力与信心坐上我的位子吗?”
关崇远:“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您所希望的。”
老爷子:“我希望,我一手创建的辉煌能有人延续传承下去,那是我用了一辈子才有的成绩,人这辈子来这一趟,最终不都是为了这个吗?”
关崇远从未像此刻意识到家族荣耀这东西,这是老爷子的执著,如同他对宋轻舟的执著,拿命换来的东西,又怎么能轻易的舍下呢?
为了能顺利出国安排手术事项,关崇远与瞿白加班加点的到深夜,将后续工作都做了准备。
出国的前一天,关崇远去看了刘折。
只见他拄着拐杖,能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动了,医生的看护一直在他身边跟随鼓励,他人很精,不见一丝颓败。
不经意抬头间,刘折看到不远处的关崇远,怔愣在原地没再往前走了。
关崇远不紧不慢的朝他靠近,直到他跟前站定。
刘折暗自抽了口气,挤出一个自若的笑来:“不是一直都没空过来?”
关崇远:“过来看看你。”
刘折从他身上收回了视线:“然后呢?”
关崇远:“看你挺好,也就放心了。”
刘折:“替谁放心了?”
关崇远没有说话,刘折笑容有些难堪,又渐渐释怀,“我知道了……我挺好的,这种事情谁也不愿发生,我不怨任何人。我刘折不是那么输不起!更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你可以走了,以后……也请别再来了。”
说完,刘折双眼绯红,转身那一瞬泪水止不住的滚落,这一次,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关崇远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虽走得极慢又艰难,但背脊笔挺,依旧骄傲得不肯低头认输。
刘折,他会值得更好的人,关崇远收回视线,走得干脆利落,今后,对他最大的尊重,便是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一周后,关崇远率先飞去了美国佛罗里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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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您的电话。”桂婶放下听筒,扶过宋轻舟走到了座机前,接了电话。
那端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用着地道流利的英语说自己是帕默尔医院那边的医生,宋轻舟与他们交流了好一会儿,听着并不像是假的,并且那边说已经联系到了眼角膜捐赠者。
连接他过去的人,和手术时间都已经安排得妥妥的了。
那端没有多说别的,宋轻舟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问,挂断了电话,喜忧掺半。
见宋轻舟接了电话便一直坐在沙发里沉默不说话,桂婶有些担忧:“先生,是谁的电话?”
宋轻舟缓缓回过来,只说了句:“两天后,我们要去一趟佛罗里达州,桂婶,你去准备准备简单的行李。”
说完这句话,宋轻舟心脏无法抑制的疯狂攒动着,是关崇远!一定是关崇远!他已经知道他还活着,也知道他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