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铺子采光好,当初便将窗户留大了,即便冬日,也有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很亮堂的。”武俊说道。
剩下的第三层,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当初应当就是作为店主的卧房修建的。
林启看下来,还算满意,只是这里的陈列都不能再用了。就连门和窗户,都得换新的,这么下来,前期的开销不少。
他看了武俊一眼,陷入沉思。
武俊大约也明白他的顾虑,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说道:“林兄弟,大哥与你说真的,这铺子你想用就用,不必想什么租金的事。”
“不瞒你说,我平日走南闯北,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三个月,根本没精力管租户的事。与其空着浪费,还不如给你用。”
“只是,修缮的银子就得你自己出了。”武俊说着,笑了起来。
林启听他说完,挑了挑眉,说道:“武大哥着实仗义。”
只是他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想得明白。
大约是自己的经历复杂,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与这个世界不同的缘故。他虽然佩服武俊的仗义,但自己却改不了世俗和谨慎。
即便武俊说的话是真心的,自己白用一两年还好说,等时间久了,他们的情况总会发生变化。万一武俊不走镖了,看着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自己却连一分租金都收不到,会不会转变了想法?
所以,林启还是更认同那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更不用说,他和武俊今天才认识,凡事还是按规矩走更好。
于是,他笑着说道:“武大哥这铺面确实合我心意,我真没想到找铺面竟能如此顺利,着实省了我不少工夫。”
武俊笑着道:“这就是咱们兄弟有缘。”
林启点头,说道:“武大哥说的是。只是这租金还是该多少就多少,既是兄弟,我怎么能占你便宜。”
看武俊要说话,连忙摆手打断,说道:“我实话与你说,我确实觉着你性格豪爽,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不过,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最知道多少好兄弟,最后在银钱面前翻了脸。我知道武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事总归不合适。总不能日后让街坊四邻说起时,便说你让朋友白占着自家的铺面。于你于我,都不好听。”
见武俊还要再说,林启佯装无奈道:“你要是不同意,还是再带我看看别的罢,我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去。
武俊这才不再坚持,而且细想想,林启说的确实没错,于是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说道:“行,我收你租金。”
看林启转身回来,又挠挠头说道:“只是我也不知这条街租赁的行情,要不你意思给点儿?”
林启:“……”
于是两人又在这条街其他的商户处转悠了一圈,打听店铺租金。只是这些商户遮遮掩掩,彼此间所说的价格相差很大,都做不得参考。
直到两人从布庄出来,遇到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时,武俊走过又退了回来,在那人肩上拍了一下,说道:“老李,不认识我了?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那人身上的肉被他拍得跳了一下,那人也哎呦叫了一声。转过头看见是他后,才笑了起来,说道:“武哥,你今日怎么来这儿了?”话语间,是久未见面的亲近。
“我带个兄弟看看我那处铺面,”说着,面上一喜,说道,“正好,咱们的铺子租赁是什么价啊?”
那人看看站在后面的林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像咱俩那么大的铺子,如今一年租金都要三百两。”
吉家兄弟大惊,就连林启都挑了挑眉。
然后,就见武俊一拳头捶在那人背上,笑着说道:“你小子如今心够黑的,这就告诉你铺子的租户,让他们另寻居所吧。”
“哎哎,”那人连忙拉住武俊的衣袖,说道,“还没说几句话呢,别着急走啊。”
“说个真实价,这真是我兄弟,不与你浑说。”武俊正色说道。
“嗐,你早说呀。”那人说道,还向林启拱拱手,说了一句,“见谅见谅。”
话毕,未待林启回应,就对武俊说道:“我那处一年租金二百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嗯,”武俊听了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又拍拍那人的肩,说道,“行,谢了。我先忙我的事,过几日再找你喝酒。”
说完,就带着林启离开了。还听到身后那人嘟囔几句过河拆桥之类的话。
“林兄弟,你也听见了价钱,只是我那铺子要修缮的地方太多,我过几日还要出去走镖,没工夫整理。这样吧,我收你一年租金一百五十两,修缮的活儿,你自己找人做吧。”
林启听了,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行,就这么办。”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武俊这处铺面的修缮开支确实比别处多了不少,用租金来抵一部分费用是应当的。
只是,具体多花费多少还未可知,不如等之后修整完后再说。若是花了五十两,那自己今年就付他一百五十两的租金,明年开始付二百两,依此类推。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日尚短,况且中间还夹着潘旭,这些事还是处理的谨慎些为好。
两人商定后,又回了武俊家中,先拟定一年的租赁书契。要去办登记手续时,才发现已到午时,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
于是,武俊便说吃过饭后再去,两人先一起喝酒。
林启看他如此热情,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吩咐吉一山一声,让他去客栈告诉何安然,自己留在武府用午饭,不必等了。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惦记何安然的,恨不得立马回去。只是武俊今日帮了他大忙,而且又这么热情,他实在不好推拒。便打算等喝过酒,办好登记手续后再回客栈。
武俊听他吩咐手下人,坐在上首偷偷笑了起来。被林启发现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之前潘弟来信,便说你惧内。”
说完,又连忙解释道:“当然,你肯定不是如此,潘弟那张嘴就爱胡说。只是,我方才听你吩咐手下人,不由就想到了……”
说着,又看了林启两眼。虽然嘴上说着是潘旭胡说,但心里明显是有几分相信的。
林启心里好笑,干脆认下这个名声,说道:“我就是惧内。”
看武俊惊讶地瞪大眼睛,还补充说道:“夫郎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不听。他说几时回家就要几时回家,一刻都不敢差;他说出外不能喝酒,我便滴酒不敢沾。”说着话,语气竟像哪家小媳妇一般,委屈巴巴的。
看他说得真挚无比,武俊正要给他倒酒的手顿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知自己还倒不倒。既觉得他这样过得窝囊,又觉得因与自己喝酒惹得他兄弟回家挨打,他到时是上门帮着劝还是不劝。
想了想,他把酒壶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也对,你夫郎肯定是为你着想,那咱们今日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