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见的是广平宋琰,关客儿什么事?”宋琰开口安抚众人道:“只要我咬定了昨日是我去见的天子,就不会损害到客儿的名声,我们只当客儿从未去过这一趟就是了。”
宋瑾也点点头,“是啊,广平宋琰,关魏氏云卿什么事儿?”
今日天子赏赐至,亦强调了昨日在众目睽睽下来斋宫的是广平宋琰。天子金口已开,亲自认证,无论昨日去的是不是宋琰,也都只能是广平宋琰了。
天子,也在为魏云卿隐瞒。
魏云卿自奔斋宫之事,左右只有天知地知,天子知,宋氏知罢了。
众人这样自我安慰着。
天色暗后,宋朝来才和魏云卿告辞归家。
临行前,宋太师还慈言嘱咐魏云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千万要跟家里商量,不要擅自做主。
魏云卿重重地点点头。
*
斋宫。
烛影阑珊,佛珠轻转。
本该于此斋戒焚香,诵经祈福的天子,此刻心中难静,一片混乱。
一闭眼,就是少女含着水雾的盈盈泪眼,嫣红如花的娇唇,那如兰的气息在指尖萦绕不绝,温软的触感让他心悸往。
萧昱拨动着佛珠,心中不停诵念佛经,以求清心去欲,宁性安,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渐渐在下颌汇聚成滴,吧嗒——
佛珠断裂。
紫檀佛珠轱辘辘坠落,在殿上四散滚动,内侍们吓得跪倒在地,匍匐于地板上,一颗一颗的去寻找珠子。
萧昱呆呆看着在掌心四散落地的佛珠,看着拨转佛珠的手指,一时怅然。
太用力了,他昨日,会不会也是这般用力,把她给弄疼了?
少女的娇唇是如此柔软脆弱,不若佛珠坚硬密实,若是也这般用力拨弄,岂不是要支离破碎?
吧嗒——
汗珠滴落在掌心,再度唤回他的思绪,萧昱眼一动,瞬间清醒,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一贯克己复礼,定力过人,不该如此轻易就被波动心性,何况是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太庙,面对着列祖列宗?
天子拂袖起身,行至殿外,他抬头,仰见苍穹,万里无云。
远处传来磬磬钟声,萧昱心中,渐渐宁静。
*
初三日,天子御驾回宫。
永平十一年,正月初八,在新年开朝的第一次大朝会上,百官议定——
二月初二,依礼请期,二月初九,帝后大婚。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虽然此番大朝会没有明言下一任齐州牧的任命,但朝臣心里也都大概有谱了,齐州大局已定,花落霍肃,他们再争也是无用了。
宋太师已与皇室达成一致,天子决心要娶魏云卿,无论任何流言诽谤,都动不了她的皇后位了。
别说是没牙,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儿,皇后,也只会是魏云卿了。
宫里定下日子后,建安城关于魏云卿无牙的谣言也渐渐平息了。
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准皇后铺天盖地的赞誉之声。
以比当初谣言传的更快的速度,迅速席卷建安城。
建安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的无牙谣言,他们只知未来的皇后是——
昆山片玉,华顶闲云。
*
广平王府。
魏太妃从下人处得信儿,匆匆来到萧澄房间。
屋内,一片狼籍,少年醉倒于榻,玉山倾颓,伏几醺睡。
“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
魏太妃连忙来到榻上,扶起萧澄,执帕擦拭着他嘴角的污迹,眉间微蹙,色担忧。
萧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美妇人,那模糊朦胧的容颜,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将人拥到了怀里,苦苦哀唤。
“妹妹,妹妹你别走。”
“哎呀。”魏太妃啧了一声,拉着使劲儿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儿子,蹙眉提醒道:“我儿醉糊涂了,看清楚了,是母亲,母亲。”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