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丝毫不担心因此被钟紫阳窥破根脚,他若此时再次推演,只会认定林孺牛是九蟾宗之人。
左道旁门,有大量宗门。
但比九蟾宗强的,却无几个。
出身这一派,先前能阻挡他的推演术也很合理。
钟紫阳倒是并未演算,只是好看来。
只见得陶潜很是随意的探手,自那袖袍中扯出一根丝线,手指抹过,立见灵光涌动,随后又掐了法印在那“灵线”之上连点九下,每点一下,那线上便要多出一枚汇聚福缘气运的金钱来。
这还不算完,突兀钟紫阳往上看。
果然立刻就见这位林孺牛道友头顶,显了一轮明月,那月中天蟾隐现,随后听“呱”的一声,这天蟾竟是张口,吐出一颗湛湛明珠来。
那珠儿由虚凝实,正好落入陶潜掌中,被他往那灵线末端一放,作了饵子。
须臾间,一根可钓天下宝物的的钓线便炼成了。
“钟道友且瞧我手段。”
话音还未落下,陶潜手中钓线蓦地甩出。
只见那灵线化作无形之物,刹那延长,如万丈丝纶般出现在邪虺尸骸顶上。
脓湖内,正呱呱呱应对尸奴、妖仆攻击的一大群月蟾。
此刻竟是齐齐跃出,不理会落在身上的攻击,朝着那灵珠咬去。
最前方一只,得了头彩。
刚吞了那珠儿,腐烂身躯随之隐没,消散无踪。
月蟾们落回湖中,继续呱呱嘶鸣,尸奴妖仆躁动一阵儿,却也寻不出痕迹,在尸意志催促下,只得继续剜疮补药。
大山另一端边缘处,钟紫阳瞧见一幕:
那只腐烂月蟾被钓了过来,尚在半空,身子翻转竟蜕去烂衣,露出灰扑扑的身子来,随后更是呱的一声,化作一块极古怪的碎片,落入林孺牛道友手中。
二人定睛看去,这碎片极不规则。
材质似是瓦石一类,其上有蝌蚪文字,以及蟾形符文。
一道浑厚沉重的气机,散发出来。
钟紫阳不得其解,陶潜自是瞬间知晓底细。
甚至于不等他脑海中迸发志述,正孕养的九蟾珠,先一步传递了信息过来。
“此物乃是一宝物的碎片。”
“那宝贝,名为【蟾瓦当】。”
“九蟾宗内有秘册记载,天外有一尊蟾,居于山殿之中,此宝应当就是那殿上的一块瓦当。”
“这尸生前惹恼了蟾,在其被围杀时,丢了一块瓦当过来,在其身上砸出一个大坑,如今化了脓,久治不愈的同时,倒也侵染了这块瓦当。”
“不过你我二人倒也不必急,这碎片所化月蟾也与我讲了,这头尸唤作‘邪虺’,其伤势极重,纵然有这些尸奴、妖仆相助,没有个数十年,也不可能复原过来。”
陶潜吐露这些,自然都是真的。
只是信息源,并不都是那块瓦当碎片,还有所触发的志述。
钟紫阳见了刚刚那一幕,又听陶潜说出这几句。
相信这位林道友的同时,也是愈加确信他的根脚,心中暗道:
“林孺牛道友,必是九蟾宗某位老前辈的嫡传弟子。”
“倒也怪不得了,听闻九蟾弟子,一向是福缘深厚,出门历练随意便能捡到宝贝。”
“林道友一瞧就是得道真修,能被那【谷簋】主动投靠,再正常不过。”
“极好极好,九蟾宗虽是旁门,实力却极强,不弱于除我太上、灵宝二道外,剩余的道门十派,若能巧妙说服感化,最好能一起参与即将开始的【商阳起义】,青帝可得一大臂助矣。”
这些念头落定时,钟紫阳忽然点了点另一端,长留山外,正在灰白云雾之前徘徊不定的庞大黑影,又指了指那剩余一大群月蟾。
而后,面色轻松笑着道:
“如我所料,高湛那厮虽是个疯的,却也知凶险,察觉出这尸恐怖,不敢入山了。”
“道友继续施为吧,既得了一块碎片,哪有就此退走之理。”
“那块【蟾瓦当】既能伤了域外邪,想来也是一件了不得的至宝,道友可将剩余碎片一一钓来。”
“得了宝贝后,我等立刻遁走。”
“纵没了此宝镇压,这尸至少也需十几年方可恢复元气。”
“既然你我二人已知其底细,莫说十几年,就是十几个时辰也容不得它。”
“正有此意!”
陶潜同样笑着回答,而后手中丝纶钓线再次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