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的态度终于有点变化了,他微微一笑,伸手在亲王脸上点了点,“兰德斯,你太大胆了。”
亲王很热烈地在父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下,他也笑起来,有些疯狂的意味,可克制的,在他的掌控之中撒野的疯狂,“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
亲王搂着父热吻,前天的不快已经被他抛诸脑后,面对爱情,患得患失迟疑不定那都是极正常的表现,但倘若一直沉溺在其中,那就是软弱了,亲王从不软弱,他要奋起直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气氛有些过于热烈,父及时地按住了亲王往他的袍里钻入的手掌,低声道:“亲王,现在可不是合适做这件事的时候,您才刚发誓信仰上帝呢。”
亲王剽窃了侍从的创意,“您才是我的上帝。”
父必须承认他现在很愉快,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愉悦,有些轻飘飘的,仿佛体内感染了某种病菌,让他觉得此刻很快乐。
他在为亲王对他全心全意的爱感到快乐吗?
真不可思议。
这么容易就能得手的东西,怎么会配让他快乐呢?
父一面这么想着,一面闭上眼睛回吻了亲王。
在王宫的空房间内,亲王和父连他们身上的礼服都未脱去,干柴烈火般地紧紧拥抱了,一场如火般的情事匆匆将两人燃烧在了一起。
事后,亲王边为父整理礼服,边低声道:“9点,别忘了,9点。”
“我要说我不来呢?”父也低声道。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可他们说话的声调就像是情人在私语一般。
“不,你会来的。”亲王斩钉截铁道。
父讽刺地一笑。
亲王道:“若说别人我不敢肯定,但是你一定会来,因为你就是那么个胆大包天的人物,而且你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能愚弄所有人的机会,你就是喜欢干这样的坏事,”亲王的语气像是大人溺爱淘气的小孩子一般,他亲昵地吻了吻父的嘴唇,“来吧,叫他们全部希望都落空,叫他们全去想破他们的脑子猜猜你到底是谁,叫他们绝想不到我们高尚的新任主教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男人幽会……”
亲王在父衣领下的脖颈用力吻了一下,再一次肯定道:“你会来的。”
父笑起来,他笑出的气息痒痒地挠在亲王耳侧,“是的,兰德斯,你说得对极了,我会来的,今晚的舞会我一秒钟都不想错过。”
*
夏尔曼在角落里蹲守着,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心中太过紧张,他总觉得亲王和父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想到这里,夏尔曼又陡然生出了另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这是亲王联合父设下的圈套吧?
夏尔曼浑身打了个激灵,很快又放弃了这个猜想。
不会的,以兰德斯的个性,大概会直接杀了他。
杀了他……夏尔曼又开始颤抖了。
终于,空房间的门打开了,亲王和父走了出来,又说了几句话,两人分开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夏尔曼屏住呼吸,他正犹豫着该以什么样合适的时机叫住父时,父的脚步停住了,他停在离夏尔曼半步的走廊上,夏尔曼正探着脸看,眼盲的父却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夏尔曼,嘴角微微上扬勾起,“殿下?”
这的确是个不寻常的人。
夏尔曼控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父给他倒了杯咖啡,夏尔曼接过咖啡,连道谢都忘了说。
如果不是父的双眼有那种盲人特有的无焦距,夏尔曼真会怀疑其实父是看得见的。
“殿下想好了?”父直截了当道。
夏尔曼喝了口咖啡,咖啡很甜腻,喉咙被糊住了,夏尔曼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急切道:“您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这样主动的提问会令自己显得很愚蠢,一下就会落入下风,他身上冷汗直冒,本就不多的理智早已在整晚的煎熬中全消失殆尽了。
“或者说您要做什么?”夏尔曼的语气越来越急,“要在今晚的舞会上么?”
父温和地笑,“殿下要做的事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也不必现在就知道,您只要安心等着,放心,只是件很小的事,您有勇气上战场,也一定能做好我期望您做的事。”
夏尔曼六无主,他完全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如果他够冷静或者是够智慧,就会明白父说的话有多危险,他将自己置于了险境,而且不清楚后果,更可怕的是他竟毫不迟疑地点了头,甚至放心地又喝了口咖啡,觉得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至少有了说法。
父将夏尔曼看得太透彻了,他看出这是个本质懦弱的人,最乐意的事就是将自己送给别人操控,这样他就可以不自己做主,只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就好了。
“我至少该知道确切的时间吧?是舞会么?”夏尔曼再次询问道。
“前或者后,”父依旧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您就安心等着吧。”
夏尔曼竟真的感觉到了安心。
等待,没有任何思想的等待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夏尔曼又喝了一大口甜腻腻的咖啡,然后他很莫名其妙道:“我不是有意的。”
父鼻腔里发出疑问的音节。
“那场火……”夏尔曼抖着嘴唇道,“我不是有意的……”
父笑了笑,“这无所谓,如果能让您好受点的话,”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过了今夜,上帝会宽恕您的罪过。”
*
八点多时,亲王已经打扮齐整,他手上把玩着那个面具,罩在脸上看向侍从,又拿开面具,对着侍从扬起笑容。
比尔微笑道:“亲王心情好转了。”
“是的,”亲王大方道,“我现在心情不错。”